今日之事让赵秀儿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怅然,斟酌了许久,终于是语气真诚地说道:“娘子大恩,阿赵实在不知何以为报,今日所盈之利,请娘子务必收下……”
冯小怜一怔,将零食咽下去,才笑嘻嘻地说道:“不用了,你看不出我是个有钱人么?”
“那怎么行,娘子……”
“嗯,如果你一定要报恩的话,也不是不行。”冯小怜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笑道:“阿赵,你想赚多少钱?”
赵秀儿仔细想了想,低下头有些不太自信地道:“可以……有多少赚多少么?”
“好远大的志向。”冯小怜笑了笑,眯起眼看着远处金黄色的落日,“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娘子,懂……经商?”
冯小怜不由想起了皇帝陛下曾问过自己的问题,不由笑出了声,“嗯,略懂。”
“娘子好厉害。”赵秀儿由衷道,“那时娘子要价十钱,奴还不知是何故,之后才渐渐明白了,奴一人烙饼速度不快,若是四钱一张,人人都要来买,恐怕奴根本来不及……”
“嗯,我在想该雇人了呢。”
“雇人恐怕没有那么多银钱呢……对了,娘子为何要将截饼改名为……雪饼?”
“这个啊,因为‘截’字太复杂……一时想不起来怎么写。”
“雪饼一词甚好,只是娘子这样帮阿赵,阿赵何以为报?”
“要报,也得等再多赚一点钱,如果有一天整个长安都能吃上你家的雪饼,那个时候,我们再商量报恩的事情好了。”
“嗯,阿赵明白了……娘子明日还来摆摊吧?”
“来啊!我在想等雇到了人,两张饼卖十五文,你觉得怎么样?”
“这主意好极……”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拖得长长的,琐碎的话语在温暖的余晖中飘散着,伴随着小车吱嘎声,渐行渐远。
……
……
此时,夕阳中的卫国公府有些冷清。
竹帘被轻轻掀起,一身黑貂裘衣的宇文直走进了里间,走到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榻上卧着的老人。
老者没有昏睡,只是在出神地想着事情,听到了动静,侧过头看到了宇文直,似乎想说什么,痛苦地挣扎半晌,喉间却只发出了一阵干哑的“嗬嗬”声。
阿缨默默将老人扶着坐了起来,将清水喂入老者口中,直到喝完了一碗水,老者才勉强开口,声音嘶哑地道:“承蒙殿下恩德,还来看这行将就木之人。”
“今日一早,监视冯小怜那人的尸体被抛到了国公府门口。”宇文直薄唇微勾,冷冷地道:“原来孤也被阿兄骗过了,以为他被晋公吓破了胆,十多年来懦弱无争,却没想到他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狠。”
褚翁闭目片刻,用着难听如刮搔般的声音说道:“陛下愿与殿下结盟,咳咳……才让你知道他的狠,这是……陛下的诚意。”
宇文直明白了他话语的意思,知道老者虽心灰意冷,却依然有着洞悉世事之能,语气放缓:“刺杀一事,非褚翁之罪,切勿再寻短见。”
“多谢殿……咳咳……”褚翁伸手摸了摸颈上的勒痕,咳嗽了几声,阿缨连忙拍了拍他的背,再喂他几口清水。
较之前几日,宇文直愈发孤厉了起来,喜怒无常,眉宇间更仿佛有一股逼人煞气,阴刻入骨,然而此时,他的神情间却出现了一丝迟疑,片刻后,看似毫不经意地开口道:“褚翁如何看那冯小怜?”
褚翁干枯的嗓音发出了一阵如乌鸦般的笑声,神色古怪地道:“看来……咳咳,殿下很喜欢她。”
宇文直皱眉,神色冷漠。
“她……是一个狡猾的小姑娘。”褚翁看着那透过窗棂的夕阳,艰难地说道:“有些小聪明,也很谨慎,除此之外,与大街上市井间的女子也无甚不同,老朽唯一佩服的……咳咳,便是她将‘生于忧患’一词用到了极致。”
宇文直有些意外这个评价,仔细想想,似乎也是如此,若不是太过懂得“忧患”,又怎会面对救驾大功时,只求了一个平凡人生?
他不由有些嘲讽地笑了起来,若是全天下的女子都视荣华富贵如畏途,这座卫国公府的后院又何以住满了每夜扫榻相待的美姬?
片刻后,宇文直离开了褚翁的住处,走在园中的小径之上,身旁,面容陌生的侍卫低声询问道:“殿下,那名叫阿菱的婢女是否要……”
“留着,扫扫屋子也好。”宇文直挥了挥手。
或许是国公府已杀了太多人,殿下才对这幸运的婢女格外宽容?侍卫心中闪过这个念头,随后停下脚步,垂首应诺。
浩浩荡荡跟在他身后的婢女侍卫停留在了原地,宇文直独自一人在园中走着,不知走了多久,才停下了脚步,望着眼前的景色,久久伫立。
夕阳之中,落梅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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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了一章2k的还是收不住手,首页文字推荐啦~“天然呆少女玩转南北朝”惊呆这么萌的简介一定不是我的编辑想出来的
最后感谢悦悦07、横断澜雨、两位书友每天的推荐票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