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走廊上,云楚一路奔走,第一次看到了杀机四伏,第一次感觉到了人间。她的目光转向前方……雕栏玉砌,这里的尽头……她抬手,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胸口上,心脏的跳动,是那么的明显,羁绊,属于她和凤流年的羁绊。从见到对方的一刹那起,就仿佛冥冥中有一根线将他们连在了一起。对方发生了什么事,身在何处,她都能感知,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仿佛凤流年生来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这种感知让她觉得恐慌过,之后,却是那么的庆幸,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一个人,仿佛血脉相连,毕生不离不弃。
若不是——
忽然,一道血影落下,却是一具尸体。
云楚皱了皱眉,伸手,将身后想要刺杀她的人直接掐死。再回头,发现原本要对她出手的刺客都像看怪物似的看着自己。一瞬间,心口仿佛如灼烧一般刺痛,这种感觉,从不陌生。
水眸一怔,那道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远远地,确定了,不是幻觉。
师父……
他不是和傅雪琛在一起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洁白的衣摆如莲花一般,只在空气中留下了清香。
云楚抬脚,来不及思考,便追了上去,无意间,却是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锦衣女子。
“啊!”
“公……小姐!你怎么样?快拦住她,她是刺客!”
顶楼,纤细的手指挑起一件嫩黄色的裙子,听见楼下杂乱的声音,玉兰转头,看着坐在珠帘外的傅雪琛,笑道:“怎么忽然热闹起来了?”
傅雪琛温润的脸上一时露出一丝笑意,“笙箫起,歌舞现,自是要热闹一些。”
“是呢。”玉兰话中有话,“也不知这些人能表演多久?”
囚室之外,几个侍女围住云楚,招招成杀。若是平时,云楚还能游刃有余,可如今,她内力尽毁,心神全分,招数已乱,抵挡得十分狼狈。
原来以为内力尽失不过如此,不痛不痒,最多运功时会难受一下,没想到,到真正用的时候,却变成了这么大的阻碍。
朱紫!
都是她,太过轻信!
可是也不能全归于轻信,至少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失去内力的真正原因是什么。那人,实在太过诡异,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防不胜防。
“你们这群饭桶,这么个小孩都收拾不了,本……小姐养你们何用!”慌张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只见那女子靠在一边房间的门上,身边还有一个贴身侍婢陪伴。
“咔嚓”一下,云楚扭断一个侍女的一只胳膊,也不恋战,迅速迈起两条小短腿跑起来,结果一个不慎,脚崴了一下,撞上了贴在女子身边的侍女,力打力,锦衣女子完全没有防备,整个人撞上了那扇红木雕花门,“砰”地一声,门开了。
“……”
里头翻云覆雨地声音清晰地传出来,顿时,所有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啊!”
分不清是屋里的声音还是屋外的声音,云楚擦擦鼻血,迅速爬起来,顺便翻了个大白眼,外头喊刺客喊那么大声,还有兴致躲房间里共赴巫山——算了,她还是逃命吧。
“给我抓住那个女人!”远远地,女子的尖叫声在整个底楼久久不止。
于是,菁茗楼上就出现了这么一幕,黑衣刺客纷飞的一楼,一个白衣小公子穿梭其中,身后,是一群粉衣婢女紧追不舍。
而楼上的客人,依旧喝酒谈天,心里思忖着,这又是哪里来的土包子,不过几个刺客,就吓得毫无分寸了。
显然菁茗楼的常客,对这种隔几天来一次的刺杀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树大招风,幕后之人的背景再大,也抵不过世人对银子和美人的趋之若鹜。
尚处于逃命中的人自然不知道大家对她的鄙夷之情已经刻入人心,此时云楚哪里还记得自家师父,保住小命要紧,于是,她从底楼,蹭蹭蹭跑上了楼梯。
此时小姑娘还不知菁茗楼的楼层都是分等级的,用俗套的话来说,每向上爬一次楼梯,就意味着要付出更多的银子,身后有更大的权力。
所以,当楼梯口出现两个貌美如花的姐姐笑吟吟地迎接自己的时候,云楚还傻乎乎地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咻”地一下就越过了她们。
紧随而来的几个婢女远远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得到首肯后,便从怀里拿出一个牌子,原本守在楼梯口的女子面色一变,相互对视了一眼,便让开了。
云楚悲催地想,怎么这世上就没有好女色的女人呢,否则就刚才那两位姐姐,绝对能对得上那些色中饿鬼的胃口。在她看来,刚才那女人就是那种跑青楼来找男宠圈养的高官子女,变相的也是一种色鬼。不就撞了她一下么,有必要这么穷追不舍的吗?额……云楚低头看了一些自己发育不良的小身板,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那女人该不会看上自己了吧。脑海中蓦地闪出自家师父那张人神共愤的妖孽脸,忽然就想,要是师父穿着得体,站在这楼中一笑,得有多少人从此沉沦。因此小姑娘默默回头看了一眼酒阑灯谢的底楼,那些女子载歌载舞,那身段,那风采,竟是没有一个比得上自家师父的,也不知,那位天下闻名的玉兰姑娘又是何等模样。她实在难以想象,能有人在容貌上,超过凤倾阑。
就在云楚各种遐想的时候,走廊上,镂空的窗忽然裂了一条缝,纱帘扬起,拂过她脸庞的一刹那,她警觉地看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