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刚踏入竹苑的大门,原以为沂水会像往常一样眼泪汪汪地忽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然后可怜巴巴地问自己又跑哪里去了,而霍子燕应该会站在沂水的身后,抱着剑沉默地站在那里,然后嫌弃地看自己一眼,冷哼一声走掉。
不过这次似乎是她想错了,偌大的院子里只有竹林随风飘摇,竹叶沙沙作响,以及霍子燕站在林中练剑——准确地说,是虐待竹子。
很不对劲,云楚十分确定地点点头,抬脚往里走了一步。
这时,霍子燕听到了脚步声,转头看到了她,却是一声冷哼,继续练剑。
云楚抬手,摩挲了一会儿下巴,才抬脚走进去,走到离霍子燕不远处,弯下腰,捡起一根竹子,前后比划着,然后才看向霍子燕,有些叹息,“可惜这青竹水分太多,不能当柴烧,子燕,记得砍得长一些,以后晒晒哪来当晾衣架好了,这些嘛,到时候拿钉子钉在主干上,还能晒一晒你的臭袜子。”
霍子燕:“……”这位经济实惠的姑娘是谁啊?
“对了,沂水呢?”
“厨房里。”霍子燕感觉自己再砍竹子实在显得太过愚蠢,终是停止了这项行为,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云楚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吃了火药啦?”
“哼。”霍子燕傲娇地别开头,“没有。”
云楚顿时感觉世界太疯狂,连霍子燕都在她面前傲娇上了,“那我去找她,就记得去冲个凉水澡,我这竹林可比你金贵多了。”
不过,本来这个时候也该吃早饭了,怎么连只包子的影子都没见到。
“哼。”霍子燕顿时又觉得心情烦躁,挥着剑开始砍晾衣架了。
云楚扶额,原来是小两口吵架了,这不是代表有猫腻么!她瞬间心情又好了很多,慢悠悠地向厨房走去。刚走到门口,门是虚掩着的,她刚想要推进去,结果里面传来的说话声让她微微一怔。
“傅公子,这盐不要加多了,哎哎哎,加错了,这是糖!姑娘不喜欢和甜粥。”
“我记得她很喜欢吃糖。”傅雪琛略带疑惑的说道。
“傅公子,糖是糖,甜粥是甜粥,女人的口味变化是很快的,今天爱吃什么,说不定明天就讨厌了,还有一些人,听说对吃的东西就更讲究了,多加一点点调料或者烧菜的火候不对就不要吃了。”不得不说,沂水教训起人来一板一眼,还是很有样子的。
“是吗?”傅雪琛看着熬了近一个时辰的粥,和他做的不一样,是沂水率先备着的,免得到时候一次都不成功,全院子跟着挨饿。
“当然了,唉,这可是第七次了,砂锅都来不及洗了,再不煮好姑娘肯定回来了,傅公子,你也太没厨艺天赋了,我小时候可是看了一遍就学会了。”
“……”傅雪琛苦笑,古语有言,君子远庖厨。骄傲如他,以前,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会为一个女子洗手做汤羹。
“傅公子,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了?”
“什么?”
此刻傅雪琛很难得将目光从粥上移到沂水身上,他的眼神向来温和,像沂水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完完全全就被俘获了全部注意。
“那个,就是那个……”沂水顿时结巴了,她有些懊恼,已经认定了霍公子,怎么能再喜欢上其他男子,那自己岂不成了别人说的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了,暗暗骂了一下自己跳得飞快的心脏,跳什么跳,云泥之别,你跳个鬼啊,“额……傅公子是不是很早就认识我家姑娘啊?”
傅雪琛别开眼光,有些失神,却还是点了点头。
“咦,那姑娘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为什么会好奇这些?”
“因为啊,现在的姑娘虽然比起在上面……”沂水歪着脑袋说的很认真,她口中的上面自然是指峒派,“对我很好,也常常开玩笑,表面没什么,可是我觉得她一直有心事。”沂水低头,拨弄了一下傅雪琛快要成型的粥,似乎这次好很多了,“她在上面对每一个人都很残忍,我甚至又一次看见她从张掌门那里出来满身是血,而这些血,不属于她的。她在那里,或许一直都在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吧,所以快乐不起来,每次她笑的时候,眼神却比谁都冰冷。姑娘一直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只是不想把我牵扯进来,姑娘其实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是吗?”傅雪琛抬头,忽而又想起当初第一次见面,她救了自己的时候,是那么不防备,也那么顽皮又好色,她总是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心比谁都软。
“姑娘以前生活得好吗?”沂水忍不住又问道。
傅雪琛忽然回想起当初在竹苑,她和凤倾阑相处时的情节——闲看竹林影飘摇,清酒淡茶煮风华。
那一定是很幸福的生活吧。
“嗯,她以前生活得很好。”如果不是他,恐怕她也不会卷入这场纷争之中,他洞悉一切,步步为营,唯独算漏了自己的心。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姑娘那么好的人,以后一定会更好地生活的。”
“沂水姑娘,能多和我讲讲她的事情吗?”
“嗯。”沂水听了立刻一双小眼睛变得亮亮的,连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八卦,“傅公子,你喜欢我家姑娘吧。”
傅雪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火炉上的砂锅冒着腾腾的热气,从外面看,刚好掩住了他如梦似幻的表情。
“……”云楚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