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听到那声“走”,感受到身上疯狂的压力终于消失后,他无可遏制的昏迷了过去,体内泥土,被他强悍的身体自行慢慢排挤出去,疼痛如潮水般退去,他再也坚持不住,疲惫的心神瞬间得到极限的舒展,犹如泡在母体羊水中的婴儿,他扭曲痛苦的脸,慢慢放松下来,一点一点,最后是如此安详,如秋日阳光下眯着眼晒着太阳的猫咪般。
那血肉模糊的人影是李逸武!支持他未昏迷过去的是,尚有一线求生的可能!
他的十二杆透明小旗,被他分出三柄,向着周遭查探着,他竟感应到了刘云的气息!但他没有发现墨潇鸿,墨潇鸿周身地火元磁缠绕,隔绝了他的感应!
在感应到刘云身形瞬间,他借助小旗还感应到,五百五十丈之处,竟有一条地底暗河!
这河流,这河流,是唯一求生可能!
河流与刘云相去甚远,与他自己所在方位很近!
但他毫不犹豫选择去找寻刘云!师兄弟,师兄弟!
他的两条手臂已彻底废掉,全身伤痕累累,十一杆小旗牢牢护住他的周身,还有一杆小旗在前边指引着,指引着刘云的方向!
在地底移动如此艰难!每一寸,每一寸,都要耗尽他全身的力气,他怀疑着:我还能坚持下去么?我还能坚持多久?
地底厚重无比的泥沙,剧烈的拉扯之力,重伤之身,以精血饲旗的李逸武。
小旗撑起的光芒被强大力量压制的噶吱吱响,每降一丈,旗身光芒便暗一分!没前进一寸,他的身体便止不住的颤抖!虚弱,无边的虚弱,这身体,现在太过于虚弱。
刘云,他的旗上光芒终于罩住了刘云,他看着刘云近乎残破的身体,脸上扭曲痛苦的表情,心酸,一阵阵心酸止不住,止不住的漫了上来,连一向有点小调皮有点小忧郁的小师弟,都成,这般模样了么?
他看着小师弟渐渐缓和下来,露出安详的神态,心里终于有了一丝欣慰,但,仍不能放松!地底五百丈了!在五百五十丈处有有一条暗河!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暗河么?能带着小师弟找到暗河么?
他看了一眼地上刘云温暖的神态,坚毅,脸上的神色一片坚毅。
一步一步,小旗指引着方向,带着他,携着刘云,向着暗河,移去。
疲惫,深深的疲惫,这疲惫如翻卷的浪花,一点点濡湿他的身体与心灵。
精血消耗太过严重了么?
他自嘲的笑笑,这嘲讽的笑,是在笑自己的自不量力么?一抹苦意,在这笑容里,浓浓的,化不开。
五百三十丈,五百四十丈,近了,近了!他仿佛听到了暗河静谧流淌的声音,潺潺的,沙沙的,如春蚕啃食桑叶的轻柔美妙的声响。
他几乎站立不住,这疲惫来自灵魂,这疲惫来自身体最深最深处!他几乎不想挪动,连最细微最细微的动作都不想做出!
精血几乎殆尽,双臂残废,如果没有灵丹妙药,他,恐怕只能做一个没有修为,身活不能自理的废人了。
地底五百丈!
李逸武看了躺倒的刘云一眼,他声嘶力竭的吼叫起来,但破裂的声带,却让他发不出丝毫的声音!最后一滴精血猛的朝小旗灌注而去!十二小旗光芒大涨,带动他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急冲!
他知道,自己恐怕见不到下一次月圆了!精血消耗殆尽,枯竭,这是身体完全枯竭的状态!没有极为稀有的灵丹妙药救治,怕是活不成了。
轰隆!身上的拉扯之力终于完全消失,冰寒的水流浸上来,打湿了破碎的衣衫。沾上了伤口,带来一丝丝疼痛,但这疼痛是如此让人喜悦!李逸武最后看了看仍昏迷的刘云,露出一丝清浅的笑,沉沉的闭上了眼。
墨潇鸿昏迷着,他一直昏迷着,地底五百丈,六百丈,七百丈!他仍然昏迷着。
体表的地火元磁已被压制成薄薄一层,紧贴在他身上,剑上的红芒也被压制成一团,紧紧缩在剑锋上。
地底千丈!他竟然真被拉扯入地底千丈!
巨大的绞合之力猛烈袭来!下一刻,便有可能生生绞碎他,不管体表地火元磁有多强力量!本能感觉到巨大的危险,他终于睁开了眼!
瞳孔狠狠的缩紧,这里是?
没有泥土,没有压力,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乱流,强大的乱流,这些乱流疯狂的绞合着,绞碎一切,破灭一切!
地底千丈,竟一片虚无,荒凉!
疯狂的乱流狠狠袭来,他绝望,从未有过的绝望!
连手中的剑也来不及动弹丝毫,他在这绞合中昏迷了过去!
.........
渴,异常的干渴袭击着他的神经,即使重伤昏迷中,他也忍不住本能的喊起了渴!
这是一间小酒馆,这是一个小镇。
青石板铺就的道路,空气中漂浮弥散着水汽,这水汽轻缓的扑打在脸上,细腻如处子肌肤。
江南水乡。
道路两旁种着些垂柳青杨,长长柔软的枝条牵下来,随风轻轻扶动,扶动在每一个行人肩头额角。
这是黄昏。
一轮橘黄色的太阳弥留在天际,火烧般的云彩晚霞,艳丽的色彩垂下来,打在小镇清远的背景上,如出嫁的红妆。
炊烟袅袅娜娜,蜿蜒盘旋着,腾向天际。淡淡的饭菜香。
鸡鸣狗吠。
劳作的人们扛着锄头铁锹,走在田间小道上,眯着眼,看着自家喜人的庄稼,欣慰而满足。
或有老人吧嗒吧嗒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