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今世道不好,柱子叔的事也算个警醒,林鱼便提醒戚大叔如果要去镇上的话,可千万别一个人,最好是几户人家凑到一起安全些,又告诉戚大叔,前几日柱子叔还活着的时候,她和栓娃去镇上找大夫,见到朝廷已经开始发救济粮了,只是不知如今还有没有,大伙可以结伴去瞧瞧,要还在发,领回来还是能撑个几日的。
戚大叔一听也有些高兴,地动这么久,他也没去过镇上,那日找到柱子时也只是在半路上,和玉田将他背回来后,一直就在村里忙活,如今家里啥吃的都没有了,整日都扯着野菜裹腹,实在是嘴里没淡出鸟来了,要镇上真还在施粮,那可就太好了!
和林鱼说了话,见她就要回去了,他也赶紧得放下碗,跟着林鱼出了棚,准备去找玉田叔他们立马去镇上看看。
林鱼见戚大叔听了她的话,激动的菜糊糊也不吃了,心里便内疚不已,要不是因柱子叔的事慌了神,她前几日早些将这事儿告诉戚大叔和玉田叔他们,他们也不至于饿这么些天了,但愿他们去了以后,施粮还没结束.......
她也想着回去和韩统领商量商量,看如果戚大叔他们要是没领到粮,能不能从给她家拉来的粮里借一些给他们,度几日的难关?
和戚大叔别过后,林鱼也直直的就往家去了。
说起来,这曲河村可是有大地主的,那个一跺脚淮口镇不定就得抖三抖的秦举人,家里的粮应该是多的吃不完,而且这次也没受什么灾,照理说见自己家的父老乡亲,还有佃户家受了灾,应该第一时间出来赈粮施粥的,可自从地震过后,却一直就没见过他们的身影,连粗使婆子也没见过,只见过几个打杂的下人将秦家大宅倒塌是院墙又重新砌起来,真真是让人奇怪不已。
而更奇怪的是,这村里的人都饿的酸水直冒了,却也不见有人敢上门讨粮,更别说进屋抢粮了。
不过这也与自己无关,林鱼想不出缘由来,便丢到了脑后,不再去想了。
家里也开始做晌午了,不过以前都是灵儿给杏子打下手,现在则换了个,灵儿主勺了,大家知道杏子心情不好,便也不为难她,都尽可能的顺着她的意思,她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就在一旁休息。
见了林鱼回来,灵儿扬声叫道:“姐,你回来啦.....”
杏子也硬勾了勾唇角,声音却没有了以前的爽朗,只小声叫了句:“小鱼姐...... ”
林鱼笑着应了声,对灵儿说道:“我来吧,你去帮杏子姐烧火......”
韩统领和赵根拉来的粮食怕有好几石,差不多一两百来斤,就算每日都做成粥的话,这么多人吃,也能撑个一两个月了,可林鱼习惯居安思危,她怕要不节约着,哪日粮食就不够了,每日做粥里时,还是要在里面加很多的野菜,所以这么几日下来,那些粮食并没有缩减多少。
好在大家都知道如今是困难时期,并不曾抱怨林鱼苛刻他们。
吃饭时,林鱼便和韩统领搭话,说她刚才去找了村里前几日帮忙给柱子叔办丧事的戚大叔,见他家吃的也是菜糊糊,不过却没有一粒粮食,戚大叔说想去找些粮种回来,好早些种早些收,自己便告诉了他前几日镇上在施粮,可不知他去了后赈粮有没有结束,如果没有了,他们也怪可怜的,说起来心地也挺好的,还帮了自家好些忙,都没给人还过情.......
韩统领自然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不过是觉着自家如今有了吃的,心里过意不去罢了,可如今连年征战,国库早就空虚了,这给林鱼的这几石和镇上赈灾的粮食都是从军饷里扣出来的,就怕民心涣散,引发暴动,如今这粮食说是堪比黄金也不为过。
可他见林鱼期待的看着自己,心里还是有所触动的,毕竟粮食再精贵也比不得人命,他便叹了口气说道:“林姑娘,这粮食既然是给你拉来的,想怎么处置都随你,只是,须得留够自己的那部分,要知道,如今这世道,你对别人倾其全部,别人可不一定就会肝脑涂地.......”
如是说后,林鱼便听懂韩统领是答应帮帮戚大叔他们了,只是担心自己年龄小,只知道发善心,稀里糊涂的就将粮食全部都给别人,到头来啥也捞不着,可林鱼却不是真的年龄小,也不是善心爆棚,等韩统领说到后面,她便保证道:“韩统领你放心,林鱼虽年幼,却也不是安乐着长大的,只是我爹以前在世时就常教导我们说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林鱼便想着戚大叔和玉田叔几个都是好人,如今我们尚有口粥喝,他们却只能野菜裹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而已,这粮食,我也不可能全部拿出来救济他们,到时只取一部分出来,让他们也如我们这样能喝菜粥就行了.......”
韩统领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将最后一口粥喝完,对林鱼赞赏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