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枝头,不安分地夏虫们正窸窸窣窣地活动,各宫各院也已经掌起了灯,白天的喧嚣与热闹,也已经悄然不见。
李茹萱的小心脏此时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双手捏着衣裙的一角,蹑手蹑脚地前行,生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被别人发觉。
她已经观察了好几天,此时出手,决然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各项货物已经盘点完毕,晚值的人也会在饭饱之后三三俩俩的聊天或者找乐子,绝对不会发觉她的存在。
趁着夜色和烛光的昏暗,溜进了库房,小心翼翼地将门扣上,李茹萱抚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脏,尽量让自己惊慌的情绪安定下来。
库房里是堆积的满满的麻袋,各个都是装的满满的,放的东倒西歪的。墙角挂着的油灯也不怎么亮,倒是让李茹萱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麻利地将袋口的绳子解开,李茹萱便迫不及待地将双手放了进去。圆润光滑的物体便将她的双手迅速吞没。
终于找到了,就它了!
摩挲着那份美好,嗅着它散发出来的清香味,李茹萱简直要陶醉在其中了,可毕竟是危险地带,不可过多停留,也就收了收情绪,从怀中掏出已经准备好的布袋子。
李茹萱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库房中溜出来的了,怀中沉甸甸的物事让她乐开了花,满脸绽放的笑容让她喜不自禁地咯咯笑出声来,却又慌忙用双手捂住了口。
是时候回去了呢!
李茹萱望着已经不早的夜色,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肚子,一甩衣袖,便要高高兴兴地回浣衣局去。
“你是什么人?”一声怒喝,从李茹萱的身后传来。
跑?!
这是李茹萱的第一反应,便一手提了裙子,一手捂着怀中的布袋子,就要拔腿而去。
可惜,怒喝之人比自己来的更快一些,李茹萱思索片刻的时间,那人便已经到了她的面前,怒气冲冲地问道:“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做什么?”
完了……被人发现了……要大祸临头了……
李茹萱只觉得全身的汗毛孔都在慢慢地张开,冷汗正从每一个毛孔中慢慢地渗出,汇集在皮肤上,凝聚成一条条流动的小河。
“没,没什么……”李茹萱结结巴巴地说道:“只是路过这里,路过这里而已……”
虽说这不算理由的理由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可李茹萱结结巴巴的语速和慌慌张张的表情还是出卖了她努力想建立起来的镇定。
“路过?”那人的语气中充满了怀疑,看了看她被塞的鼓鼓囊囊的衣服,喝到:“怀中藏的什么?”
“没,没什么……”李茹萱下意识地便捂住了怀中的物什,后退了几步,慌张中偷偷抬了眼皮,张望一下来人的模样,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来人不过是一个清清瘦瘦的小太监,眼看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模样,手中提着一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布包,却是满脸愤怒地瞪着李茹萱。
“光天化日,天子院所,居然敢偷窃?!”小太监语气中的愤怒没有降低丝毫,反而是增加了,锐利的眼神似乎恨不得要将李茹萱刺穿一般。
这话说的……什么跟什么嘛……明明是月明星黑,哪里是光天化日了?李茹萱对来人有些嗤之以鼻,可也不敢声张,毕竟做“贼”心虚。
只是,这小太监也略奇怪了一些,若是这尚食局的人吧,方才倒是没见过这么瘦弱的,若是旁的宫里来取吃食的吧,倒是更奇怪了。寻常宫人取吃食,哪个不是拎的是朱漆的食盒,又有哪个是拿个包袱来装的?
莫非这小太监,跟自己是一路的货色?
想到这一层,李茹萱倒也没有方才的紧张,索性大大方方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此言差矣。”
“怎么,你还想抵赖不成?”果然,小太监见方才还是战战兢兢的李茹萱突然落落大方地回答自己,顿时有些慌了神,却又迅速稳了稳神:“你身上拿的,可是从尚食局中偷的东西?”
“你方才说,光天化日,奴婢行偷窃之事,这话错了。”李茹萱抿嘴一笑,淡淡地说道:“一来,这不是光天化日,而来,奴婢也不是偷,而是拿。”
“偷便是偷了,竟然还说是拿,当真是可恶。”小太监闻言愤愤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喝到:“那你倒说说,你是哪个宫中的奴婢,奉何人之命来拿什么吃食的?”
“那就烦劳您先说说,您是哪个宫里的,又是奉何人之命来取什么吃食呢?”说罢,颇有优越感地重重地盯了那小太监一眼。
“这……”小太监局促地看了看手中的蓝布包,一时也答不上来李茹萱的问题,沉默了半天,才怯怯地望了望四周,低声说道:“我是奉了皇帝之命而来……”
“是吗?”李茹萱打断了小太监的说话,扬了扬眉毛,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既说是奉了皇帝之命来取吃食,那尚食局必然是有记档的,不如去查上一查,对上一对,如何?”
李茹萱如此肯定这小太监在说谎,到不是因为他突变的情绪和怪异的行为,倒是能为皇帝办事的,自然是有头有脸的大太监,做什么都有耀武扬威,呼来喝去的,又怎么会畏畏缩缩呢?再者,若是皇帝饿了要吃食,还不是满汉全席一大堆啊,尚食局的人恐怕也得上杆子地巴巴送过去,又何苦让一个小太监拿着这么一个寒酸的小布包?
似乎记得涉猎过一些历史,却是不记得有哪朝哪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