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个给我,你先退下吧。”忠王从侍卫手中接过水袋,然后径直上了马车。
马车内,柴子轩正襟危坐,双目紧闭。
但能明显看的出来,他此时神色不佳,整个人看起来有气无力,就连嘴唇都因为滴水未沾的缘故,起了干皮,隐隐有要裂开的迹象。
“郑王此举,是要绝食吗?”忠王坐在了一旁,低声问道。
柴子轩并未回应,但眼皮微微颤抖了一下。
忠王接着说道:“郑王可曾想过,若是绝食而死的话,茹萱该如何承受兄长去世之打击?”
柴子轩的脑海中,立刻就浮现了妹妹那张天真烂漫的脸庞,心中一动。
紧握的手指略略松开了一些,这一幕落在郑王的眼中。
“皇上的意思是若是郑王肯解散琰圭堂,且真心臣服,皇上对郑王过往,一概不予追究。”忠王接着说道。
柴子轩松开的手掌又握了回去,半晌,干裂的嘴唇吐出两个字来:“做梦!”
“郑王不必着急拒绝,且先听本王说上一说。”忠王低声接着说道:“郑王所统领的琰圭堂,不过是为了救济贫困的百姓,若是皇上能替忠王接管此事,郑王岂不是乐得其成?”
柴子轩猛地睁开了眼睛,冷冷道:“一派胡言。”
忠王明白这是典型的心理作祟,柴子轩是担忧皇上将此事做不好,因而凡事必会亲力亲为。
“郑王大可不必担忧此事,若是由本王来负责此事,郑王可还有那么多的疑虑?”忠王提议道。
由忠王接手,救济贫困百姓?
柴子轩略思付了一番。
忠王这个人,他接触了一些,品行端正、言出必行,的确算的上是一个可信之人。
若是忠王能将琰圭堂的责任担当起来,救助那些贫困百姓,倒是不失为一件美事。
可是……
琰圭堂是祖父创立的,断不可在他的手中消亡。
而且,臣服于宋之事……
他点不下这个头来。
“忠王肯为百姓着想,自然是好的,只是子轩本是柴氏后人,断然不能在别人屋檐下低头,苟且偷生之理。忠王不必多言,不过是一条性命罢了,子轩已是生无可恋。”柴子轩无论如何也不肯低头。
“生无可恋?”忠王挑了眉,漠然的叹了一口气。
半晌之后,忠王幽幽的说道:“原来,郑王也不过是薄情寡义之人。”
柴子轩红着眼睛看着忠王,道:“忠王此话怎讲?”
“郑王是柴氏后人,肩负复国重任是不假,只是琰圭堂的堂众们呢?你可问过他们的意思?你可知他们是真心要复了周国,还是说仅仅是对于感恩戴德,才愿意追随与你?”忠王厉声问道,颇有咄咄逼人之势。
柴子轩明显一愣。
他的确是不知。
若是细细论起来,除了琰圭堂至今仍存活的几名曾经追随祖父的高龄长老来说,其他的堂众皆是年轻一辈儿,他们不曾经历改朝换代,又怎能明白失国之苦?
看样子,他们不过是跟随着父辈、祖辈或者是对琰圭堂感恩戴德,所以才对他忠心耿耿。
“亡国的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现在的人根本已经不记得,也不在乎曾经的皇帝是谁,改朝换代就像是江水一般,不可逆流,郑王你何必苦苦执着于此,非要逆天而行?你可知若是你今日得手,国主更换,朝廷大乱,百姓顿时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届时琰圭堂还能像今日一般被百姓追捧?怕是到时候等来的就是千古的骂名,万民的唾弃才对!”忠王不疾不徐缓缓到来。
柴子轩心中一颤,紧紧的抿了干裂的双唇,说不出话来。
忠王的话在理,他找不出任何一句话来反驳。
一国易主,定然是朝廷打乱,万民陷入水火之中,琰圭堂作为始作俑者,必做不到独善其身。
琰圭堂在民间威望颇高,若是一朝如此,便是灭顶之灾。
若是声名狼藉,又如何对的起祖父?
可是……
柴子轩心里有道坎儿,一道无论如何都过不去的坎儿,那道坎儿就像是一根刺一般扎在手指里面,看不到,拔不出,但是一旦碰到,就生生的疼。
柴子轩只觉得整个脑袋都嗡嗡作响起来,似有千万个人在他耳边不停的说话。
父亲的面庞在他眼前渐渐浮现,那个带着恨意而终,一生似乎都郁郁寡欢的父亲,离别时脸上那抹苍白的笑容,柴子轩至今都无法忘记。
父亲,我到底,该怎么办?
您能告诉孩儿吗?
柴子轩默默的问,一颗泪水从红红的眼睛中滑落了出来,滴在身上已经破烂不堪的月白色长袍之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忠王见柴子轩竟是当着他的面落了泪,便知道他此时心中定然是万分难过,也不好再逼迫他。
将水袋递了过去,忠王说道:“喝一些吧,到京都还有一段路要走,你若是现在倒下了,那些被俘的堂众,兴许便一点活命的机会也没有了。”
柴子轩接了过来,没有立刻喝水,而是怔怔的问忠王:“忠王,若是我肯低头,皇上可愿放了琰圭堂所有人?”
“这是自然,郑王放心。”忠王笑道。
柴子轩不再说话,拿起水袋,往口中送了些水。
嗓子早已干的冒了烟,说话时生疼生疼的,如今突然得了水的滋润,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
“多谢忠王。”柴子轩将水袋递了回去。
“方才那些话,请郑王好好想想,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