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萱刚刚只是想奚落世其一番,却没想到反而助长了他的傲气,立刻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自居,还恬不知耻地要起了“谢礼”,当真是气死人了。
“要谢礼可是没有,茹萱穷宫女一个,要钱没有,要命倒是一条!”茹萱没好气地回敬了一句,却是话刚出口,便立刻后悔。总感觉刚刚说的话,似乎太过于**的一些。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这不是在暗示世其么?
茹萱有些尴尬,怯怯地抬起眼皮偷偷地去看世其的脸色,生怕他当了真。可转念一想,世其可是个不完整的男人,就算给了他身子,他也无福享用吧?想到这层,茹萱倒是越发狡黠地笑了一笑。
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怕谁?
“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的,又怎会要你性命?”世其笑道:“我想要的,是……”说道这里,世其估计拖长了语调,引发茹萱的无限担忧与遐想。
世其却是不慌不忙地指了指石桌上的那堆纸笔,幽幽地说道:“那你就抄首诗当做谢礼如何?”
“抄首诗?”茹萱再次惊讶,不知道这世其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我见你刚刚在写杜甫的《望岳》,想来,你也是读过一些书,识得一些字的,这抄写诗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世其见茹萱神色异常,以为她是不情愿,忙解释了一番,来说明自己是无意为难与她。
“这抄写诗句倒是没问题,只是,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这个?”茹萱不解的是一个太监,按道理来说应该是粗俗人一个,喜爱的应该是真金白银外加权势,怎地会风雅起来?就算之前略微了解一些世其的为人,知晓他为人和善,气度不凡,不似其他俗人,却还是不明白世其的用意。
世其算是听明白了茹萱的疑惑,也就解释道:“我父亲是私塾的教书先生,从小我就喜欢读书写字,立志今后能博览群书成为一代文豪,只是后来家境败落,父亲母亲早早离开人世,我这才入了宫。”说着,脸上便浮出一层深深的哀愁之意。
平白无故提及别人的伤心事,茹萱也觉得有些内疚,又觉得自己笨嘴拙舌的不会安慰人,怕又惹得他不高兴,忙提了笔问道:“你想要哪首诗?”试图分散世其的注意力。
世其思索片刻,才缓缓说道:“惠太妃离世时,皇帝经常默念‘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就写这首吧。”
这两句是取自《秋风词》,是唐朝大诗人李白所著,字里行间无不是表达对已故佳人的思念与作诗之人的哀愁。虽说现下是初夏,时令上并不对,但今日是惠太妃初入皇宫之日,用这首诗来表达对惠太妃的思念,也算是合适。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茹萱一字一句的写完,满眼已是含了泪花。
以诗抒情,以词感慨,当时的皇帝念叨这首词之时,恐怕也如词中所描述是一个秋风凛冽的深秋,望着空中圆月,望着满院的落叶,想起曾经为自己披上外衣,对他关切照顾的惠太妃。
偷偷用袖子擦去眼角处的泪水,茹萱稳了稳情绪,看了看自己比较刚刚虽然大有长进,但依然犹如涂鸦一般的书法,以及好几个不确定是不是繁体的字,只能懊恼地叹了口气。
看来,语言的听与说跟写真的是两码事啊!茹萱看着那些笔画繁多冗长的繁体字,无线感慨中国文字的博大精深,同样的字,居然还能有多样的字形。
“喏,写好了。”茹萱抖了抖纸张,又吹了吹还未干透的墨渍,平端着送至世其的手中,笑道:“这可是我第一次送给别人字,你可要好好保管才是。”
“这是自然。”世其笑着答应,细细地将每个字都审视了一番,又确定墨已干透,才小心地卷成筒状收了起来。
“下次再让我帮你抄诗,可是要工钱的。”见世其小心对待她的字,茹萱很是高兴,却还是不忘随口调侃了他一番。
“应该的,应该的。”世其见茹萱满是孩童一般调皮的神色,笑容越发灿烂地说道:“看你学识也算宽广,方才不过是提了其中的诗句而已,你也能全部默写出来,看来以后还要多多向你讨教讨教才是!”
一句话说的茹萱笑容僵在了脸上。
此时的女子讲究的是无才便是德,即便是豪门大院的千金,也不过是请了先生到家中,略认得一些字而已,不做睁眼的瞎子罢了。并且,即便是读,也是读什么女训一类的,没有几个是读什么四书五经、唐诗宋词的。
“我可是自小在书院中长大的,每天跟着先生读书识字,自然是学识宽广。”茹萱索性高傲地扬了头洋洋得意地说道:“只是,我爹爹只是在学院帮忙侍弄花草的,家中贫寒,没钱买笔纸让我写字罢了。”
“原来如此。”世其这才明白,茹萱不过是耳濡目染,而书院的先生或许是见她聪明伶俐,得闲时给她一些书读罢了。而她虽说书看的不少,看家中贫寒无钱让她一个女孩子去读书练字的,所以字才写的如此生疏。
“幸好春晖殿的尚美人愿意借书给我,又送了些笔墨纸砚,我才想着得空多读读书,写写字,也算是遂了儿时的心愿。”茹萱笑道,看世其神色如常,这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而世其,也是以笑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