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盼夏离去,茹萱觉得累极了,脸上的疼痛也是阵阵传来,让她心烦意乱的,索性闭了双眼,静静地养神。
巧慧此时内心却是翻江倒海的,不知道是何种滋味。虽说茹萱给她香粉,致使她平白无故受牵连,可茹萱却也是一力承担罪责,并未推卸分毫。反倒是她为了不受任何罪责,将所知道的事情,招了个干干净净……
思来想去,巧慧总觉得对不起茹萱,打心眼里的愧疚不已,想好好地给茹萱说说话,陪个不是,可见茹萱已闭了眼睛,似不想与她说话一般,也就讪讪地住了口,只拿起手帕去过了凉水,趁着冰凉劲儿放在了茹萱的脸颊上。
茹萱只觉得一阵冰凉,方才火辣辣的疼痛顿时减轻了许多,料想定是巧慧不放心,但此时她依旧是无力去讨论这些小事,只是闭了眼睛装睡。
见茹萱并未理睬,巧慧起初以为是她生了气,不愿意理会于自己,后来见她呼吸均匀,发出微微鼾声,就以为是她太累所以熟睡了,也就释然。
茹萱得了崔掌事的特许,能够一个月不用做活儿,但巧慧却没这么好的待遇,昨天和今天要洗的衣服也都好生生地摆在那里,不曾动上分毫。若是再不去洗,怕是又要挨上一顿责骂了。如此,巧慧也就无暇再去顾及茹萱,卷了袖子,拿了木桶,朝大水缸处走去。
到底只是皮外伤,虽说那些个人下手是重了一些,但在每天外敷用药的细心调理下,还是好了许多。脸颊处的红肿已消退了一些,只是仍泛红一片,让人看了生畏。
本就生的不美,现在这个情况,真是雪上加霜了!
看着水盆中的影像,茹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用手指将平静的睡眠划出一道道的涟漪出来,方才的人影也顿时支离破碎。
浣衣局的宫女们倒是也可以去领取一些治伤的药,可所领取的也都是最低级的、见效最慢的甚至有些是存放了好久的药材,疗效自然是低的可怜。所以,茹萱此时所盼望的,是伤好了之后,不要留下什么骇人的疤痕,否则,真的是一辈子也无法见人了。
不说别的,就这几天,浣衣局的人还好,知道事情原委,也就不说三道四的,可茹萱只要一出浣衣局的大门,碰上别的宫的宫女或者太监什么的,得到的都是指指点点与窃窃私语,索性还有的人直接见了她都绕道走。甚至还听到“定是犯错被罚了!”“真是晦气!”等等难听的字眼,惹得茹萱心里好一阵的难过。这倘若真是留下什么疤痕,旁人见的肯定是要问问什么原因,那就等于要把这个不愉快的记忆再次拿了出来。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烦……
本来茹萱想着身子好些了就去到尚美人那里致谢,可又怕自己这个样子出门太过惹人注意,若是平白无故又为尚美人招惹一些不该有的闲话,那就得不偿失了。索性,茹萱最近都天天呆在浣衣局中,不踏出半步。但,这样的生活过上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久了,都觉得好没意思。
到底还是吃苦受罪的命,这好不容易能休息一段时间,都能觉得没劲儿!茹萱暗自里好好嘲笑了自己一番。
可嘲笑归嘲笑,好不容易能得了一个月的空闲,还真是该好好规划规划才好,不然这大好的光阴真是白白浪费了。想到这里,茹萱也就决定要趁这个时间好好的读书练字。掂量了许久,茹萱背着蓝色的布包,将脸颊两处的头发放了一些下来,低着头出了浣衣局的大门。
“茹萱姐姐,你到哪里去?”巧慧见茹萱急匆匆地出去,不太放心,顺嘴问了一句。
“出去走走。”茹萱笑着回答,却没有说明真实情况。
虽说上次的事情,茹萱与巧慧二人已冰释前嫌,但在茹萱看来,巧慧的性子到底是浮了一些,嘴巴又快,爱说些有的没的,茹萱怕又生出什么事端,也就没有说实情。
“那你早点回来,晚上还要敷药呢!”巧慧倒是不以为然,以为茹萱是因上次的事情大受打击,情绪不好,要出去散散心而已,所以,连头都没抬,只顾着搓洗手中的衣物。
“恩,我晚饭前就回来。”茹萱说着,已出了浣衣局的大门。
此时正是午饭过后,各宫的主子们也都在休息,宫人们也都随身伺候,再加上天气渐渐炎热。所以,茹萱一路走来,未曾遇到什么人,也正合她的心意。
曾经找寻用来练字的地方依旧是偏僻不易寻找,那套难得的石质桌凳依旧是光滑整齐,旁边一株粗壮的垂柳,刚刚好提供了所需的阴凉,再加上旁边就是一汪湖泊,阵阵凉意随风而来,即便是盛夏,也不会觉得炎热。
如果说这里是天堂,倒也不为过。虽说由于长期无人打理,那稀稀拉拉生长的莲花歪七倒八地立在那里,与周边精致的假山形成鲜明的对比,却是别有一番凄然之美。
放下了布包,茹萱拿起准备好的抹布擦拭石桌石凳,怕长期积累的灰尘弄脏了尚美人借给她的书本,所幸因为昨天下过一场不小的雨,倒也不怎么脏,微微清扫一下便干干净净。
打扫完毕,茹萱随手拿了一本打开,认真的翻读。
宋时虽说有了线装书、活字印刷等技术,但毕竟印刷成本大,售卖量又小,大部分的书还都是手抄本。并且当时书本出版的监控力度不高,所以许多书籍都是私人进行抄写和发行。就譬如茹萱现在所读的这本,就谈不上正规书本可言,只能说是一些脍炙人口的诗句集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