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良久,皇上才开口问道。
尚美人低头不语,只是死命咬了嘴唇。
常昭仪则是开口说道:“皇上,当时嫔妾也在旁边,看到是尚美人扑到了胡才人……”
“住口!”皇上打断了常昭仪的话,手重重的敲打在椅子的扶手上,喝道:“朕在问尚美人话!”
常昭仪讪讪的住了口,退到一边去,但仍不忘狠狠的剜了尚美人几眼。
尚美人心中一颤,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她是没见过皇上发过这么大火的,哪怕是上次她小产之时,也不曾见过。
尚美人心中,莫名的疼了一下。
跪倒在地上的茹萱向前跪走了几步,低头说道:“回皇上的话,是奴婢走路时滑了跤,不小心冲撞到胡才人的。”
“你是何人?”皇上不妨一个宫女突然答话,问道。
“奴婢是尚美人的侍女,名叫茹萱。今日本来是陪尚美人倒皇后娘娘宫中请安,路上遇到了常昭仪与胡才人,便一同前往,途径木桥时,没想到桥面湿滑,奴婢这才不小心滑了跤,撞到了胡才人。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与尚美人无关。”茹萱低头朗声说道。
“茹萱……”尚美人有些哽咽,侧目看了茹萱一眼。
此事也并非与她全然无关,说到底是她撞到了胡才人,茹萱这意思,倒是要一力承担了。
此人,便是茹萱?
皇上闻言,当下皱起了眉头。
里屋内一直照料胡才人的孟太医突然走了出来,满头是汗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皇上,微臣无能,胡才人她,她。小产了……”
什么!
皇上大惊之下站直了身子,片刻后又颓然地坐了下来。
又一个孩子没了。
皇上的心如刀割一般,生生的疼,手指下意识的紧紧攥在了一起。看着尚美人与茹萱的眼神,越发冰冷。
常昭仪将这一切瞧在眼里,适时地站了出来,悄声问道:“皇上,嫔妾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皇上无力的摆了摆手。
常昭仪又上前了两步,低声说道:“嫔妾听闻,尚美人与胡才人一向不睦。尚美人一直怀疑她小产之事与胡才人有关,而胡才人经常到春晖殿去炫耀恩宠,两人似乎……”
皇上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皱了眉。
常昭仪接着说道:“听说尚美人身边的茹萱与胡才人是同乡,又一同在浣衣局当过差,但茹萱时常嫉妒胡才人比她出色,常常欺负胡才人,后来胡才人到了嫔妾宫中。茹萱更是与胡才人反目。若说茹萱嫉妒胡才人才下了狠手,也是情理之中……”
这么看来,这尚美人与茹萱与胡才人均是心存怨恨。
若是这样的话,这事就显得蹊跷了。
偏偏就是茹萱滑了跤,撞到了胡才人?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蓄意而为?
可是,他不愿意相信尚美人是这样的人。
是的,尚美人清高,甚至有些小性子。有些才女的孤傲感,眼中放不下所谓的世人,但尚美人的人品,他还是知道的。
思索良久。皇上才抬了头,一双眸子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浊色,问道:“云若,此事,可是你所为?”
尚美人心中一颤,身子软了下来。
原来。在皇上心中,她竟是这样的人。
尚美人苦涩一笑,抬了头,仔细的看了皇上一眼。
曾经,她想真心将此生托付给眼前的这个人,十分真心的待他,可后来不过是换得不闻不问,孤苦凄凉。
没曾想到,到了现在,竟是连信任都没有了半分。
当时,尚美人小产,常昭仪嫌疑如此之大,也未见皇上震怒,更未见皇上如此质问过她。
怎么到了此时,待遇竟是天壤之别?
尚美人闭了眼睛,淡淡地应道:“若皇上认为此事为嫔妾所为,那便责罚嫔妾吧。”
尚美人,这算破罐子破摔吗?
茹萱看了尚美人一眼,见她满脸悲怆,便低下了头。
这,恐怕是绝望到了极致吧。
茹萱心头一紧,为尚美人感觉到深深的悲伤。
而皇上,在听到尚美人这样的言语时,竟是怒火中烧。
不过是问了一句而已,只需回答是与不是罢了,若是不是,可以再细细查问。
没想到,尚美人竟然一句话将责任转移到皇上的身上。
这算什么?
威胁么……
皇上有些反感,亦有些震怒,手指在扶手上捏了又捏,才缓缓开口说道:“尚美人,朕再问你,此事到底是不是你所为?”
说罢,皇上整个人身子一直,死死的盯着尚美人,期待她的回答。
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不要放弃。
尚美人凄然一笑,抬了头,淡淡地回道:“请皇上降罪。”
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就此破灭,皇上死命的抓住了扶手,怔怔的看了尚美人半晌。
以前的尚美人,生的秀丽端庄,身上带着一股清高飘渺的味道,更是柔情无限,让人心生怜爱。
而此时的尚美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是滑落手边的发丝,令人捉摸不到。
莫非,是朕做的太过?
当时不该去冷一冷她的性子,或许,该好好关心一下,也不至于她此时冷冷冰冰。
皇上一时有些深情恍惚。
但,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君王的自傲再次占据了制高点。
朕是一国之君,怎可因为小小女子,折了帝王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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