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冬季缺粮,此时正饿红了眼。
与一批饿狼交战,怕是胜算不太大。
皇上想事想的心烦,手指习惯性的叩了叩步撵的扶手。
以为皇上有事吩咐,友安示意步撵停下,快走两步到了皇上身边,低声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皇上思绪被打断,有些不耐烦,友安是自幼伺候他的,也不便当着这么多人面数落他的不是,满肚子的怨气,倒是有些不知道发往哪里。
抬头望望四周,以期望能转移注意力。
皇上随意抬眼一瞧,却是望到一个秀丽娇俏的身影,正与宝寿公主一起往春晖殿的方向走去。
是云若?
皇上心中一紧,手指不由自主的攥在了一起,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这么近的距离,若是派人上前去喊住她,也是可以的。
但是这样近的距离,她恐怕也看到自己了吧。
可是,她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皇上心中一阵难过,苦涩的味道从心头划过,连嘴巴里似乎有了些许的苦味。
“有些饿了,可有什么吃食?”皇上依旧瞧着尚美人离去的背影,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友安察觉到皇上的不对劲,也是瞧了那一幕,知道皇上心中不悦,小心地答道:“朝阳殿里,尚食局刚送了些枣泥山药糕来,用些这个可好?”
“嗯。”皇上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起驾!”友安得到答复,吩咐侍从们重新抬起步撵,向朝阳殿方向走去。
云若,你还不肯原谅朕吗?
手指紧紧的嵌入手掌心内,皇上却浑然不觉。
待尚美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内,皇上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重新陷入沉思。
只是,这次沉思的内容与刚才远远不同。
白花花的日光,本来暖暖的冬日,突然间刮起了一阵的寒风。迎面吹来,落在脸上,如刀割一般的疼。
皇上叹了一声气,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子。
回到了春晖殿。吃了一阵子茶,又闲聊上了一阵,宝寿公主就要告辞。
其实她本想多在春晖殿呆上一阵子的。
春晖殿人多热闹,人人个性又随和,似乎是极好相处的。尚美人更是知书达理,博古通今,与她聊天可以知道不少新鲜事儿。
但,因为方才碰到皇上步撵的事情,尚美人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愁容,人也心不在焉的。
宝寿公主明白尚美人心中不快,便不好过多打扰她,便说晚上还要与太后一起用饭,要早些回宫准备一番才行。
尚美人心绪难平,不宜继续待客。也就没有过多挽留宝寿公主,吩咐茹萱将宝寿公主送出门。
“就送到这里吧。”到了春晖殿的门口,宝寿公主说道。
“公主改天可一定再来春晖殿做客。”茹萱笑道。
方才因为秋菱的一番折腾,小厨房已是狼藉一片,本说要给凝香准备的吃食,也化作乌有。
最后,只能拿早起吃剩下的馒头,切成片,煎了馒头片,配上一些风腌小菜和中午的剩菜一起吃。虽说味道一般,好歹能填饱肚子。
但,这样招待公主的近侍,实在是有些怠慢了。
好在凝香是个不挑食的。再加上肚子饿了,倒也没说什么,但盼夏与茹萱的心里却是内疚的很,只希望下次宝寿公主与凝香再来做客时能够好好招待一番。
“一定。”宝寿公主笑着答应,准备离去,却又想起方才那一幕。回过头来,低声说道:“你要好生照看你家美人,方才我与她一起,碰到了皇上……”
“竟有此事?”茹萱惊道,随即又问了一句:“皇上可有说什么?”
宝寿公主摇摇头,一脸漠然地说道:“我们不曾面见皇上。”说罢,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远远看到皇上的步撵,美人便拉我走开了。”
看样子,是尚美人不愿意看到皇上。
也是,上次的事情怕是让美人伤心伤得很了。
茹萱亦是一脸的哀伤,缓缓说道:“看来,美人的心结似乎还未打开。”
“美人回来之后便一脸哀容,我怕她伤心过度影响身子,你们一定要好生照看,一有不妥要立刻请太医来。”宝寿公主谨慎的交代道。
“还请公主放心,奴婢们一定尽心侍奉。”茹萱郑重的回道。
宝寿公主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携着凝香去了。
目送宝寿公主离去,茹萱思索了片刻,费力地将春晖殿的大门关上。
“好端端的,大白天关什么门?”恰巧从内室出来的盼夏看到茹萱这番举动,有些奇怪。
茹萱将方才宝寿公主的话给盼夏重新讲了一遍,说道:“美人怕是正伤心,我把门关了,免得居心叵测的人上门捣乱。”
茹萱指的,是生怕尚美人过上一天安生日子的常昭仪。
盼夏拍了拍茹萱的肩膀,哀哀的说道:“这几天,我们就小心些伺候吧。”
“恩。”茹萱点了点头。
抬头看了看尚美人房间的窗户,尚美人正捧了一卷书,倚在窗前,信手翻阅,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心不在焉,翻书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心伤了,怕是一时半会很难修补吧。
茹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不知怎地,她突然想起已是将近两个月都毫无音讯的世其。
算日子,他也该回来了吧。
这几天,茹萱只要有了空闲,便往清心斋跑,只是每次都是兴冲冲而去,满心失望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