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香——,快一点啊,这时辰不早了,咱得早些吃了饭赶路呢。”王氏一边替小儿子穿着衣裳,套上棉裤,一边朝着正在炕上坐着愣神的闺女催促道。
天才蒙蒙亮,今儿个杨麦香一家子就全都早早的起床,待会儿一众人便要往城里赶去。
正月初七,是县衙里开衙的日子,也是杨长林即将要被定案的时候,昨儿个晚上,杨长生夫妻两个就翻来覆去的没有合个眼皮。
事实上,杨麦香躺在炕上听着他两翻身的动静,也是大半宿都没睡下,脑子里牵挂的亦是同样的事情。
昨儿个她从县衙后院出来之后,寻着杨长生,便被提溜着好生数落了一通,这还是她头一回听到自个儿老爹,一次性出口那么多的言语哩,显见得这回是真被她给惹急了。
当然,也少不了被问及了自个儿进去之后的情形,杨麦香当时也没说个具体,只随意应付了杨长生几句,说她进去以后,东摸西闯的,却是没有摸到个地儿,所以,也没见着县老爷的面,后来因为怕被人发现,就又原路返回溜出来了。
中间丝毫未曾提到,自个儿在府里碰上那师爷公子的事情,她之所以这般,主要还是因为杨麦香心里头没底,也没有把握就一定能救出小叔,所以,便不想提前说出来,给自个儿老爹徒添了希望,弄不好最后的结果却会令人很失望。
路上,又叮嘱了杨长生,让他别将自个儿单独摸进县衙后院的事情,告知王氏,免得她知道了以后担心。
而杨长生则以为她是小孩子心理,害怕回去挨了数落,倒也点头应了,回家之后还真的没跟任何人说过。
因此,杨麦香整宿的躺在炕上,都是独自揣着个心事,没有人可说,她真心拿不稳,究竟小叔的事情能不能有救,仔细回想起白日里的事情,又有些懊恼自个儿,怎就那么轻率的相信了一个陌生之人,万一,那位公子回个身就把事儿给忘了,又该咋办呢?
一整晚悬着个心,杨麦香直到天将亮时,才眯了会子眼,统共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听着动静醒了过来。
“他娘——,动作快点吧,别误了时辰,吃完饭还得赶路呢。也不晓得老二的案子,究竟是啥个时辰被提审,咱早些去,在牢房外守着,兴许还能在他上公堂之前见上一面哩。
要不就别带孩子们去了,留他们在家吧。”杨长生刚在院里套好了牛车,此时便顶了一身的寒气进了来。
话落,杨福平当先出声,“小叔的事儿,这些天虽然都没敢咋问,但,咱们也跟着担心哩,咋能不让我们跟着去呢?不管咋说,我是一定要跟着去看看的。”
杨麦香也跟着说道,“是哩,咱在家待着,心里头更放心不下,还不如跟着一块去看看呢。反正都是往车上一窝,也耽误不了啥。”
小福全睡得半醒不醒的,见着哥哥姐姐们都说了话,也跟着嚷嚷着要跟了去,一屋子人只有钱冬儿,缩在炕头的角落里,没有出声,小姑娘本就不怎么说话,再加上这些日子家里头出的事儿实在是多,大家伙也顾不上她,好在这丫头虽是个不爱出声的,但却也是个省事儿的,从来不哭不闹的,给旁人添了头疼。
王氏无奈的看了丈夫一眼,“是好是歹,今儿个就会有个定论了,就让他们一块去看看吧——,倒是老二那屋的母子两个,就别带去了,免得她到时候又嚎起丧来,拉都拉不住。”
又回头朝着全哥儿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说道,“那还不快着些,再这么磨磨叽叽的,天都要大亮了。”
早饭是杨长生起来做的,熬了一锅的稀粥,连个饼子都没有,大家伙也没那个心情计较,都乖乖的就着切好的咸菜疙瘩喝了,就准备出发。
一众人等才刚上了牛车,杨长生赶着车子还没走出村口,就远远的瞧见了两个人影,天色不是很亮,也看不真切,倒是全哥儿那小家伙眼尖,叫了起来,“小叔回来了——”
这突然的一嗓子亮出来,可是惊着了大家伙,都连忙伸着头往前看去。
杨麦香听着声儿,也在车上站了起来,眺了眺,当即就咧了嘴来,“爹,娘,你们看,真的是小叔回来了——”
不一会儿,人影就走的更加近了,也越发的瞅了个清楚,大家伙这时候都瞧了个真切,那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那前头的不就是杨长林嘛。
杨麦香当时就跳了车,唬得王氏和杨长生两个吓了一跳,“这丫头,胆儿也忒大了——”
儿这小家伙竟然也想跟着跳下去,王氏当即就紧紧的拽了住,又对杨长生说道,“他爹,把车停了吧,咱就在这儿等着老二得了——”
话落,就瞧见自个儿闺女拽着杨长林往这边跑着,片刻功夫,就跑到了眼前。
才几日时间不见,杨长林那白生生的脸蛋却是瘦了许多,下巴下面的青茬也长了不少,但衣裳倒还是显得比较整齐,像是已经收拾过的样子。
“大哥,大嫂,我回来了——”这家伙倒还能笑的出来。
杨长生瞅着他这副样子,沉默着没有说话,心里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而王氏则瞬间湿了眼眶,拽着杨长林拉近了看了看,哽咽着道了句,“好——,回来就好——,咱上车回家吧,嫂子回去给你弄好吃的,多补补。”
杨长林心里也很是激动,但面上却没有显露,听了王氏的话,便咧着嘴应了一声,随即又想到了后面的那人,便说道,“我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