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如浓稠的墨汁,笼罩在苍穹,云端上弯月的微光,冷冷清清地倾泻在颐和轩内。t/夜已深,人已寐,只有这里还能听闻阵阵似哭似笑的声音,叫人禁不住背脊发凉。
方答应与沈答应是第一日搬来这里,她们被赐居于一屋,此时借着微弱的烛光,听着如同鬼魅一般的声响,二人不由抱作一团瑟瑟发抖。她们从来不知道原来所谓冷宫是这个样子的,也不知道教习嬷嬷曾经告诉她们一入冷宫再无回头之路,竟是这般滋味。
颐和轩外,还有两个身影款款而至。走在前头的身形娇小,手中举着灯笼为身后的人照明,而走在后头的,则披了一件玄青色的斗篷,俏丽的面容隐在帽中看得不甚清晰。
“芬芳,到地儿了没?”身后的人开口问道,声音脆生生的。
被唤作芬芳的宫女探头瞧了瞧,回道:“回小主的话,前面不远处就是颐和轩的大门了。”
“那走快些吧,这黑漆漆的,叫人心里瘆的慌。”
芬芳应是,二人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走到了大门口。门口守夜的小太监似乎早已被买通,看到来人是芬芳之后,立刻将门打开了一条细缝,容二人通过,接着看四下无人,又飞快地合上了门。
“是这间吗?”穿着斗篷的人问道。
芬芳仔细数了数,点头称是,又见自家主子使了个眼色,她立刻粗暴地将房门推开,把里面的人吓了一大跳。
“谁!”方答应一声惊呼,险些没吓破胆,原来这间屋子就是她与沈答应住的地方。
“是我。”穿斗篷的人终于将帽子摘下,幽暗的烛火照亮的面庞,竟然是新晋贵宠信贵人——宛琳。
方答应见是她,才松了口气,但又很快跳了起来,怒道:“你还有脸来!若不是你指使我们,我们何以落到如此田地?”
宛琳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环视屋子一圈,找了个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此事办得不妥,难道还是我的错?我只说要你们去寻寻李贵人的晦气,可没叫你们大张旗鼓地在御花园行事。被皇贵妃瞧见了,也只能怪你们蠢,与我何干?”
“你倒是把关系撇得一干二净!”沈答应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她,神形落魄,仿佛一夕之间就从后宫妃嫔沦为了市井弃妇。
“没错,”方答应也愤愤不平,“要不是你,我们还安安生生地在承乾宫中过日子!你如今来这儿,竟然还这般理直气壮!当时在御花园,我就应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皇贵妃。”
沈答应忙道:“现在说也不迟!宛琳我告诉你,你别想过河拆桥,我们定会禀明皇贵妃。”
宛琳轻笑了下:“是吗?好啊,你们既然这么想告诉皇贵妃,那就去说呗。只是不知道这后宫除了我,还有谁有本事把你们救出去。”
沈答应冷哼道:“只要我们禀明皇贵妃,皇贵妃自然会放了我们。”
“是吗?”宛琳咂咂嘴,“只要我不承认,谁还能逼我不成?再说我阿玛刚被封为将军,你们难道不知道吗?朝廷对我阿玛有重用,我是他女儿,你们觉得皇贵妃会站在哪一边?”
方、沈二人对视一眼,心知她说得有理,但心里仍是觉得不平。
宛琳微微笑了下,又放柔了声音劝道:“好了,我知道你们心中有气,我也不会把那些话放在心上的。为今之计,是想想怎么救你们出来才是。”
方答应心思转得快,知道此时得罪宛琳没有什么好处,再说宛琳也已经放软了姿态,她便也赶忙附和道:“信贵人说的是,方才嫔妾一时心急,说错了什么还请贵人海涵。不知道贵人是不是已经有法子救嫔妾二人出去了?”
宛琳歪着头思忖了会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唉,不是我不想救你们,只是这事儿刚刚发生,我若是此时去向皇上说情,岂不是驳了皇贵妃的面子?再说现在我只是个贵人,虽说有母家的支持,但到底人微言轻。”
“信贵人深得皇上宠爱,封嫔封妃指日可待!”
宛琳听了这话心里舒坦,笑道:“话虽这么说,但不是还没有封嫔呢吗?行了,好话你们也不必说了,我今儿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不要着急。颐和轩虽说是冷宫,但我已经打点好了,你们在这里的衣食用度虽然不能和承乾宫相比,但也绝对不会苦了你们的。”
方沈二人连忙道谢,宛琳又道:“只不过,方才你们那些怨言,我希望以后都不会再听见了。否则的话……”
“是,”方答应连连应了下来,“嫔妾们知道了,过了今日,那些话我们就会全都忘记,绝对不会牵连到贵人!”
“记得就好。”宛琳说着站起身来,示意芬芳替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衫,又将帽子戴好。“夜色已深,我不便留在这儿,万一被承乾宫的人发现了,我也不好交代。你们先在这儿委屈一段日子吧。”
方答应扶沈答应从地上站起来,双双福身恭送了宛琳。
自颐和轩出去,芬芳才小声问道:“小主,您真要救她们出去?”
宛琳冷笑了声:“救她们?如此蠢笨的两个人,救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就让她们在颐和轩里呆着吧。”
“那……奴婢还用打点颐和园的奴才吗?”
宛琳想了想,道:“打点呗,省得她们嘴快出卖了我。何况我听说,在冷宫里就没有人能好好地熬过一年,说不准过一阵儿,她们就疯了傻了,咱们也就省事儿了。”
芬芳点点头,又问:“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