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飒飒,转眼深秋便至,御花园里的枫叶红了满园,更有各色菊花争奇斗艳,热情似火地迎来了颙琰的万寿节。t
今年的万寿节,后宫事宜皆由婼宸并内务府、礼部一同办理。因太上皇仍在位,所以万寿节必须办得隆重却又不过于铺张,这着实费了他们好些脑子。
最后,商议之下,他们决定万寿宴仍是照乾隆年间旧制,于重华宫与漱芳斋内举办,瓷器碗盘等也只少量新制。而后妃则于景福宫内举办千菊宴,一边赏玩各式名贵菊花,一边享用以菊入膳的宴席。
如此,既不算铺张浪费,却也别出心裁,保全了颙琰的颜面。
到了万寿节当日,重华宫与漱芳斋那头不知如何,景福宫这边儿却当真是热闹非凡。除了颙琰的后宫妃嫔,另有乾隆爷的太妃太嫔们也参加千菊宴,两边儿加起来倒摆了五六桌。
因这次赏玩的菊花都是内务府准备的珍奇品种,所以即便是久居宫闱的妃嫔们,也不见得都见过,更不用提刚入宫的新人了。玉茗她们几个,瞅着各色菊花,皆是欣喜万分。
“淳贵人你快看,那紫色的菊花,好是别致。”珠玉今儿穿了一件石榴红团寿纹锦缎袷氅衣,穿梭在花丛中,犹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也难怪她要张扬一些,今儿晨时,她刚被正式册封为玉贵人。
玉茗倒穿得素雅,笑嘻嘻道:“是别致,那叫紫凤明珠,是难得一见的品种呢。”
珠玉大为惊讶:“淳贵人竟然识得这些花的品种?”
玉茗点点头,不以为然道:“都认识呀!你看,那是醉桃春雨,那是新绿萍,那是十丈珠帘……还有那个,那片绿菊你瞧见了吗?叫柳浪闻莺。”
珠玉竟是惊得合不拢嘴,眼睛顺着玉茗指的方向,看都看不过来了。
婼宸在一旁听她如数家珍,不由也来了兴趣,笑问道:“你怎的认识这么多品种?从前在家中,就喜爱种菊吗?”
“那倒不是,”玉茗道,“只是家母爱菊,家父就特意为她在府中劈了一处地方来种植那些菊花。嫔妾时常看家母侍弄花草,便也就都认得了。”
“如此听来,你的阿玛额娘甚是恩爱。”婼宸心中有一丝羡慕,“本宫也曾听说,你阿玛未娶妾室,确实如此吗?”
玉茗笑道:“确实呢!府中就只有家父家母与嫔妾几个兄弟姐妹。”
“这可当真少见!”琳琅也不由叹道。
“可不是吗,”珠玉亦道,“嫔妾从前在家中时,记得父亲就娶了好几个,嫔妾自己也是侧室所出。”她说着,声音不由低了几分,毕竟在场的众人,大多都是嫡出的女儿。
婼宸怕她难堪,宽慰她道:“你别胡思乱想,嫡出庶出的,又有什么分别?最要紧的是,你如今已是皇上亲口册封的玉贵人。”
珠玉感激地看向婼宸:“多谢娘娘,嫔妾有今日,也多亏了娘娘的抬爱。”
“都是自家姐妹,就不必如此客气了。”
“好一个自家姐妹!”玟沁从旁边走来,正好听闻了她们说这些话,不由酸溜溜地讽刺道:“皇贵妃什么时候都已经沦落到要和宫女做姐妹了?本宫真是闻所未闻。”
婼宸示意身边的人给玟沁让出一条道来,也并不因为她说的话而生气:“诚妃说错了,她已是玉贵人,怎么还是宫女呢?再说了,做姐妹最要紧是投缘,本宫就觉得和她很是投缘。”
“也是,”玟沁瞥她一眼,“什么人交什么样的朋友,是这个理儿。”她如今怀胎已将近七个月,肚子高高隆起,只是她的脸色确实不大好,整个人都有些虚浮,明明是深秋,额上还满是汗珠。
婼宸看她的样子,越发怀疑她腹中胎儿能保到何时,便不想刺激她,只是笑了笑未作答。
玟沁却没想到她今日这么好说话,怔了怔仍是不依不饶道:“皇贵妃平日里不是很会说话吗?今日见了本宫,怎的就成哑巴了,难道是不愿意和本宫多言?”
“你如今腹中还有孩子,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话吗?”再多忍让恐怕她还以为自己好欺负,婼宸瞄了她一眼,低头一边把玩手中的护甲,一边又道:“本宫劝诚妃你还是找个地方坐下,好生养胎吧。别到时候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搞砸了皇上的万寿节,你恐怕担待不起。”
玟沁恨道:“你这是诅咒本宫和本宫腹中的孩子!”
“本宫可没有!”婼宸抬眼看她,目光有些许犀利。“你听着,本宫当着大家的面儿再说一次,本宫十分希望你能平安诞下麟儿,所以请你不要再胡闹了。”她说着又扫视众人一圈,“而且,如今后宫之中,除了本宫就只有你是妃位,当着其他姐妹的面儿,你也不觉得丢人?”
玟沁张了张嘴,但看其他几个贵人、常在都有些看好戏的意味,只好按耐下来,冷哼了一声,昂首往前走去。因她之前站在婼宸的对面,现在要向前,自然是要绕过婼宸,可就在和婼宸擦肩而过之后,她却忽然就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