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储秀宫外,只见堂前已经乌泱泱地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每一个都在抹着眼泪抽泣。婼宸只觉得心里揪着难受,闭了闭眼才走入了皇后的寝宫。
如外头一样,这里面也是跪了一地的人,在最前头跪着的,是诚妃、莹嫔、春常在与荣常在。她们听见婼宸进来的动静,忙依着礼数转过身来行礼:“俪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都免了吧。”婼宸随意地抬了抬手,快步走到床前跪下。她望着皇后苍白的容颜,眼泪就漱漱地流了下来。
乾隆五十五年,那时候才十四岁的她初入王府为侧福晋,当时,同为侧福晋的诚妃事事针对她,全亏有着时为福晋的皇后庇佑,才让她在府中站稳了脚跟。这六年来,皇后也一直待她如自己的亲妹妹一般,更在皇上登基后,主动提出要她协理六宫。
这些年来,婼宸也是当她如自己的亲生姐姐一般尊敬、爱戴,可是天妒红颜,竟让才做了一年皇后的她就这么撒手人寰!上天何其不公!
想着这些,婼宸的眼泪更是止不住,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心痛难忍。
“妹妹节哀……”莹嫔脸上也挂着泪珠,跪着小步挪动上前,轻轻抚着婼宸的背,哽咽道:“皇后娘娘走的时候很平静,也没有什么痛苦……嫔妾相信,她定是去往西方极乐世界了。妹妹你就算悲痛,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这偌大的后宫,以后就全要靠你一个人撑着了。”
“莹嫔妹妹此言差矣。”诚妃抹了抹眼泪,脸上虽有悲意,但眼神中却有一丝不耐。她直勾勾地盯着婼宸道:“俪贵妃妹妹正值双十年华,到底是年轻,这后宫的事情如此琐碎,她又怎能自己一个人全都扛下?”顿了顿,她环视跪在屋内的其他妃嫔一圈,才又道:“依本宫看,这后宫啊,还是得咱们姐妹们一块儿帮衬着打理才是。”
婼宸听着心中虽有不快,但此时实在不愿意与她多费口舌,便也没有开口,只是默默流着眼泪,脑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过往的种种。
初入王府时,正逢王爷为朝廷事忙,连续半个月都没有时间来看她一眼。府里的其他女人个个儿都在看她的笑话,唯有福晋惦记着她,不仅时常送些赏赐到她园子里,更亲自前去看她、安慰她。
后来她渐渐得到了王爷的宠爱,更加引起了府里其他人的嫉妒。乾隆五十八年,她生七格格时九死一生,也是福晋将她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乾隆六十年,七格格重病而亡,她心痛不已,早产生下了三阿哥绵恺。那时候不仅未足月的三阿哥身体虚弱,她自己也是病得只剩下了一口气。若不是有福晋天天盯着大夫给她用药,恐怕她也要跟着自己的女儿去过奈何桥了。
这些年的一幕幕,此刻想来都那么清晰,可惜那个一直都对她好的姐姐,却是再也回不来了。婼宸紧紧咬着嘴唇,心中的悲痛无以复加。
“皇上驾到!”
屋外传来小太监的通传声,婼宸心头一松,知道他终于来了。如此,皇后姐姐走也能走得安心了。她叹口气,才随着众人转过身去朝门外跪下,恭迎圣上驾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