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城墙上观望的师爷王礼,眼见来了许多京中重臣之子,吓的连忙滚下城头去通报刺史,刺史王忠义一听,赶紧整衣端履,亲自来到城门迎接众人入城。
王忠义名为忠义,却着实长了一长贪官容颜,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笑容谄媚,他一向贪婪钱财,沉迷享乐,许多年把家底挥霍的差不多了,正巧赶上天灾,便心生贪念,一面用次等米粮偷换,一面转手高价卖出义粮。
他如今听说这些出身显贵的重臣之子前来讨粮,虽然面上殷勤,肚子里却不买账,不停琢磨怎生分他们点好,都打发走才是。
他素闻皇上如今盛宠大将军陈海涛,自打康水之乱以后,皇上最忌讳臣子掌管重兵,唯独陈海涛,官越封越高,军权越来越大,如今手握重兵二十万,比之当年镇南王承先帝之宠还差了二十万,但在本朝,却无人比的过他。
陈海涛生平之憾便是只得二女,无儿子传承衣钵,便将那大女儿如男子一般养育,自小带着身边练兵习武,竟是不弱于男子的将领之才。传闻还说陈松涛的长女如男子一般彪悍,身高力壮,今日一见竟是如此形容貌美娇柔,当下便不信那传闻,心下轻视了几分。
然而他面上却探问:“久仰陈大小姐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知大小姐此番领兵,却可是奉了圣上之命,来替下官解围?”
陈雪琪面色如霜,冷然道:“此番是我私自点兵,却不是为你解围,听闻你偷换义粮,便来一查。”
王忠义一听心中就乐了,原来这小丫头一无皇命,二无官职,这么毫无名目的口口声声要来查自己,她想来是跟着老子威风惯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陈雪琪又道:“无须大人挂心,我自领兵之时,已然命人快马加鞭去京城请旨,想来不过三天,皇上便可得到消息。”
王忠义一听,心道,小丫头想吓唬我。心下也有几分怯,皇上盛宠陈家,如今又是自己扣粮在先,若是真的怪罪下来,自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只是这小丫头如此年纪轻轻,居然胆大妄为敢私领军马,若要追究亦是重罪一条。
他心中几番思量,分析利害,面色却不肯露了怯,心道,皇上怎么裁决还说不准,不如先拖上一拖,再说他实在贪财,怎么也舍不得到手的银子飞了,想着拖延几日,把证据都销毁完毕,皇上要查,便也查不到什么。
他便打起太极:“既然如此,不如请诸位在府上多留几日,我们一起等等皇上的旨意,皇上旨意一到,下官必然遵从。”
陈雪琪摇头:“流民一触即发,捱不过三日必起冲突,还请大人尽快放粮。”
陈雪琪性子极为孤傲,面色冰冷,从不巧言令色,一番言语半分没有商量请示的口气。王忠义登时心中不悦:“陈大小姐,我尊重你父亲位高权重,只是你如今只是一白身,在下好歹也是从三品官职,又岂是能随便听命于你,你陈家是望族,便是这样教导女儿不尊官员的嘛。”
陈雪琪全然不顾他左右而言,面上寒光更盛,咄咄逼人道:“一码归一码,我陈家教女无方,改日尽由大人与我父亲禀报,只是三日即到,时间紧促,便请大人速速筹备发放赈灾义粮。”
王忠义见她固执冒昧,言辞强硬,心中便起了火,怒道:“如今你平白无故诬陷我扣粮,我每日都有例行放灾粮,如今难道让我开了自家的粮仓去救济灾民,你有皇命在身嘛?你有呈堂证供嘛?如今我身为中州刺史,却怎么不知道何时何处定下的罪名,哪里的公堂过的审!”
他在中州横行多年,人人都献媚于他,就是京官来访,也会礼让三分,他又怎会把陈雪琪这样的小小女子放在眼中。
不想陈雪琪丝毫不惧他一番威吓,冷然道:“你开仓放粮不放?”言辞冷峻,眼中完全没有他这个三品文职外官。
王忠义气的胡子上翘,咬牙怒道:“不放。”
陈雪琪神色凛然不可侵犯:“好!只要你挡的住我三千兵马。”当下便拂袖转身,欲去领兵。
那王忠义见她软硬不吃,气势逼人,只是他虽城中驻有民兵,陈大将军一向治军严谨,三千精兵也足以挟住他,况且城外还有流民上万,又被陈雪琪呛的气急败坏,不由失了风度大喊:“你,你要发兵打我,你,你好大的胆子!”
众人果见陈雪琪性子与刺史几言不和,便当场谈崩,便急急的围上去劝。
荇儿也心道:“这个陈家大小姐,性子也真是刚烈,说一不二,丝毫无商量的余地。”饶是如此,她同为将门之女,心中还是敬佩陈雪琪这般刚直不阿,气节高贵。
那张睿便赶紧拉了王忠义道:“王大人,雪妹一时心急,口不择言,她也是看着流民集结,心中着急,不如大人先静静心,大家好商量。”
王忠义此时已经火上心头,大声道:“她要发兵打我,她凭什么!她领了谁的命令?她是几品官职?她以为他老子受皇上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嘛!”
一时间场面混乱,陈雪甄急道:“子骞哥哥你快来劝。。。咦,子骞哥哥呢?”
荇儿闻言也是四面张望,却是没有看到陈子骞的身影。
然而厅中情形更乱,却是没人顾得上关心陈子骞的下落。
众人一番好劝,百般好言,王忠义也不愿真的闹大,便顺着台阶下来,气鼓鼓的只是要陈雪琪给自己道歉,否则诸事免谈。众人闻言斜眼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