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肯定是带了,不过好像都在另一辆车上。”陆秉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马车。
“那我们走吧,你早上也没吃呢。”顾寻笑着起身,走在陆秉的前面,两人快步向着不远处的车马走去,杨谨在另一端懊恼地看着满脸欢欣的顾寻,却也无计可施。
等走到那辆载着吃食的车马前,陆秉与顾寻都放慢了步子,车马旁的仆人见二人走近,赶紧上前迎道,“可有什么吩咐么,两位爷?”
“取些糕点下来吧,我们饿了。”陆秉道。
“好嘞。”那人麻利地掀开车帘,从中取出一个食盒,又迅速递到陆秉的手里。
陆秉接过他手中的食盒,转身欲走,却发觉一旁的顾寻面色有变,她静静地望着那个递给自己食盒的下人,眼神淡淡的,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
估计是被顾寻的眼光盯得有些不适,那人微微一笑,问道,“这位爷您还要…?”
顾寻摇了摇头,也浅浅地笑起来,却并不着急离开,问道,“你平时在府里都忙些什么的?我入府这样久,从来也没有见过你。”
那人一听便笑得更厉害了,他道,“爷您真能玩笑,杨府之中下人那么多,爷才来多久,哪能每个都见过呢,连我们家的少爷们也未必能将府里的下人都认出来,再说奴才们命贱,哪里值得几位爷费心来记呀。”
顾寻一笑,“是吗。”
陆秉在一旁听着,只觉得有些不解,却并没有多问。等到二人走远了,未等陆秉开口,顾寻便叹了口气,开始说起方才的事情来。
“刚才的那个下人,你觉得怎么样?”
陆秉摇摇头,他侧目望向顾寻,道,“只是个下人而已,为什么这样看重?”
“我觉得…他奇怪得很,”顾寻依然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语音平静地说道,“不瞒你说,有一日中午我在府中假山石林那块地方,曾偶然听见府中有两个人在那里秘密地碰头,说一些极为可疑的事情,方才听到那车役的声音,我忽然觉得和印象里那两人的其中一个很是相像。”
陆秉皱起眉头,“你确定么?”
顾寻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只是觉得像罢了。”
两人已经回到原先的树下,再次席地而坐,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不远处那个在车马边静候差事的下人身上。
“那他们在假山里说了什么?”
“我没有太听清,只是听他们一个问‘事情办得怎样了’,另一个答,‘南苑都已经布置妥当’,南苑不是杨夫人念经的地方么,要往那里布置什么,还要偷偷摸摸地接头。”
陆秉沉默。
顾寻余光见陆秉微微皱眉,忽然又叹了口气,“算了,不提了,也许我多心了,今天这样好的日子,我们不说这些煞风景的话。”
陆秉一笑,又向那车役投去一瞥,此事已落在他的心上,杨府之中却有一番暗潮涌动,要留心才是。
“话说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顾寻笑着岔开话题,“这地方这样好,可是除了我们,却没有什么人迹。”
陆秉笑着摇摇头,却没有解释什么。此地风景秀丽却无人迹,乃是因为青云谱原本就不是寻常百姓能来的地方。此地除了桃源,还有许多处景致独佳的庄园,乃是明宣宗为夏日避暑而特设的一处世外桃源,弘治年间孝宗顾及朝中群臣,特下令此地与诸臣共享,凡有功之臣均可随意入园赏玩,从此青云谱便才皇家胜地变为一处普通的名苑。
虽然没有得到陆秉的回应,顾寻仍然继续说道,“这地方真是漂亮,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春日踏青是这样的美事。”
陆秉笑了笑,“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常来。”
顾寻目光失了焦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声音平静道,“若是今后的每一天,都如这一刻一样好,就好了。”
望着顾寻此刻泛着淡然笑意的脸颊,陆秉不由得一笑,“你这么喜欢这里吗?”
“当然啊。”
“好吧。”他站起身,又将身旁的顾寻拉起来,道,“不管了,我现在带你去个地方,你不要声张。”
顾寻好奇地眨眨眼,“去哪?”
“就附近。你别问,我们悄悄地走。”
顾寻一笑,“好。”
青云谱在嘉靖一朝曾有三次大型的修葺,每一次都将其间的庄园变得更为清幽雅致,嘉靖帝崇尚黄老之道,因而园中许多精致都清丽隽永,毫无俗世的富贵之气,陆秉跟随嘉靖已久,对此处庄园地形了如指掌。
因嘉靖帝喜怒无常,因而敢来此地赏玩的臣子已越来越少,即便来了,也如今日一般,只敢停留在最外侧的桃林之中,因而里院的园林雕楼也已寂寞了许久。陆秉忽然起念,想带顾寻去看一看那些四角飞檐和雕栏画栋,便趁着众人不经意地当儿与顾寻一同退下,带着她踏入另一道幽静的小路。
顾寻跟在陆秉的身后,在明暖的日光中前行。道路的两侧枝桠抽出新绿,已有圆润细小的花苞点点立于枝头。此刻四下悄然无声,只能听见些许嘤嘤的鸟鸣,顾寻眉目之中涌上一层惊喜,不由得轻声道,“难道…这里还别有洞天?”
“嗯。”走在前面的陆秉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却放慢了步子,等顾寻走上前与他并肩而行。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好景的?”
“嗯,因为我是锦衣卫的头子嘛。”陆秉嘴角略提,笑着说道,“这里还算不上什么的,我们还没有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