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兰微怔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将手中的炭笔搁在他的手心里。
元颂先是以握毛笔的方式握了炭笔,又照着留兰方才握笔的方式握住笔杆,悬腕往纸上一压,咯噔一下,笔芯断了。
留兰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上前捏住他明显蓄了力道的手腕,“炭笔不用这么用力啦,像这样,轻轻捏住就好了。”抽出他手中的笔,示范着动作,在纸上写下了元颂二字。
元颂饶有兴致的看着,忽的张开手,整个包住了留兰的小手,微凉的手心贴着她的手背,模仿着她在“元颂”旁写下了“留兰”二字,写了一个还不够,一个接一个地写了十几个才停下来。
留兰起初只觉得他是好奇,等反应过来才发现她倾斜的上身几乎被他揽在怀里了,即使她年龄还小,这样的姿势被人看到了,也是有违世俗目光的,不过,她在意的倒不是这个,毕竟世俗礼教在她心里还没到根深蒂固的程度,她在意的是,她竟然不排斥与他这般接近,而事实上,除了家里人,她并不喜欢与人太过亲近,尤其是肢体上的接触,可与元颂,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猛一回头,碰上身后之人纯澈无比的双眸,心下又释然了,不由灿然一笑:“怎样?是不是很好用?”
这一次,元颂竟像是听到了她的话一般,轻轻点了点头,松开她的手,重又拿过画稿仔细翻看了一遍,要求也一字一句地读过来,才抽过笔,略嫌笨拙地握着,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道:不急的话,三天可取。
只八个字,却费了比用毛笔写多一倍的时间,偏他还一副极为认真的模样,留兰从一旁看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且仗着他听不见,笑得还极为响亮。
元颂写完最后一笔,抬眼看过来,留兰连忙收了笑,接过他手中的笔,写道:不着急,那三天后我再来找你,一张画稿多少钱,我来的时候一起带钱过来。
元颂笔答:你赠我炭笔,我回以画稿。言下之意,不需要付钱。
如果换了其他人,留兰或许还要再推让一下,但在元颂面前,却不想这么做,歪着头想了一下,写道:那你帮我做这些,你师傅会怪你吗?
元颂笔答:师傅凡事皆由我。
这么好的师傅。留兰叹了一声,见他写字的速度稍有加快,心道有了炭笔更便于两人交流了,不如好好聊聊,且问道:怎么只你自己在这儿不见其他人?
元颂落笔:都在忙。
怎么连动静都听不到半点儿?
元颂微怔,落笔:琢玉由心。
琢玉由心?
留兰对琢玉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一块天然璞玉被精雕细琢成精美绝伦的佩饰或者摆件,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有些琢玉者穷其一生,都不见得能有一件精品问世,想来其中原因,便是这一句琢玉由心。
留兰只顾问一些有的没的,元颂也没表现出丝毫不耐的神色,唇角始终挂着浅淡的笑意,有问必答,不知不觉间,竟然消磨了一个多时辰。想想家里还有好些事等着她去忙,只好有些不舍的告辞而去。
自始至终,屋子里都有个第三者,那就是再一次把家当成客栈的小狸,自始至终,屋子里都有个第三者,那就是再一次把家当成客栈的小狸,这家伙,在留兰出门时还反客为主,把她送出了门外,没等她走出几步远又转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