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意点头。跑江湖这么些年,乐老爹在危险来临时自有一套应对方法。跟着他的方案来,应该没错。
靠着野果辛苦熬了整三日。这天夜里乐老爹终于摸黑下了山。谢天意要跟着去,老爹直摆手:“可不能被一锅端了。你们留在这里,若是天亮我还没回来,也甭管没盘缠了,赶紧带着池修走。”
这次池修也察觉到气氛沉肃,握拳摇头道:“修修不走,修修在这等爹爹回来。”乐老爹伸手摸摸他额顶,转身大踏步走了。这样直到天色渐渐透白,谢天意也没等到他回还。心里愈发着急,望一眼在旁沉睡的池修,她起身走出山洞。却不想坚实的土地瞬间绵软起来,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双脚陷进去,还来不及惊叫,黑暗已经彻底没过头顶。
再一睁眼,四周已经都是扭曲混沌的一片,一颗心稍定下来,她晓得是月老来找她了。隔桌对坐的月老并不废话,只拿过一面镜子来给她。她接过,明晃晃的镜子里依次闪现过几个断续片段。
先是在彭城见过的主仆二人窃窃低语着什么,然后画面一闪,汤药已经在罐里沸腾,一只手伸过来揭开盖子,迅速倒了灰色粉末进去。再接着就是那瘦弱青年端了瓷碗,吹热了深色的汤药,往恹恹靠在床头的妇人口中送去。
见她吞咽下去,青年嘴角泻出一丝隐秘的笑意。
“这人原是老员外的侄子。因他年幼时父母双亡,所以被员外接了来家里生活。在这期间渐渐生了不该有的妄念。池修跌落山谷摔坏脑子的事情,就是他主使的。还有现在,趁着叔父叔母病卧在榻,他兑了慢性毒药到汤药里。不消一月,就能让他们血凝气竭而死,且不被任何人发觉。”月老挥袖收了镜子,“老仙已经把情况都告诉你。该如何做,你自己决定。”
谢天意眨眨眼睛,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正待要开口去问,猴精的老头已经动作迅速地一挥手。然后下一瞬间,她已经重新站在了山洞前。同时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响起,正是乐老爹小跑着回来了。
他肩上两个沉甸甸的包裹,估摸着是银子衣裳之类的。瞧他脸色很是灰暗,谢天意赶紧帮着把包裹卸了。老爹就一屁股瘫在地上,拍着大腿叹道:“老子回到家一瞧,果不其然,屋里头一片狼藉。幸好银子藏得隐蔽,没教他们拿了去。只可惜啊,”他肉疼地直嚎,“老子的烟管啊!那可是在彭城买的上好佳品,老子宝贝得紧,竟然被那俩龟儿子给顺了去!”
谢天意听着他发/泄,等他情绪不那么激动了些,眼看着已经不能再拖,直好硬着头皮开口:“爹爹啊,我想带池修会彭城去。那里毕竟是他的家,有他爹娘庇护,那恶人应该也不敢再动咱们。”
本想着肯定会遭到反对,想不到老爹腾地站起身来:“好咱们就去彭城!夺了老子的心头好,老子就要成他的眼中刺。得罪了老子,谁都别想好过!”
池修早就被老爹的一阵干嚎给惊醒了。本来边揉着眼睛边懵懂听着他们对话,这时老爹表态要去彭城,他立即欢呼着跑过来,一把搂住谢天意的腰转圈圈。
于是三人挎上包袱,往彭城方向进发。
在这期间,谢天意瞅着空档唤出来小月老:“池修有没有复原的可能?”
小月老摸着下巴沉思了会:“有倒是有。不过难度有点大。”
谢天意挑眉:“喔?你倒跟我仔细说说。”
“司命盘给池修的命格里倒是有着逢凶化吉四字,对于能不能恢复如常却只字没提。你若是想在这里钻个空子倒也未尝不可。只是池修受的创伤恐怕已成顽疾,要想治好,怕是很难。”
谢天意勾唇笑道:“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如果有他帮忙,肯定事半功倍。现在就全看你啦,”她向小月老一眨眼睛,“不知道你肯不肯带我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