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着抬头望星的姿势,眼角却微微下垂,水心看了眼自己被慕容白抓在手中的手,脸颊微微发烫。
好在这里是幽暗的树林中,又背对着火光,自己的脸色一定不会被注意到。水心暗自安慰了自己一番,方才定下心神,认真的望着头顶那片璀璨迷人的星空。
站在山林间仰望苍穹,才更能体会到人世间人类的渺小。
回想自己四周所充斥着的私欲、背叛、算计、利益、虚情假意……水心越发深感自己离开云家的决定是对的。虽然没了钱,也没了名,可是至少,自己还能活得像个人!
肯定了这一点,水心整个人也瞬间轻松了不少,却也开始有些担心,担心起爹爹云浩天与妹妹云映雪来。
她本以为,公孙逸这个人虽然浮夸了一些,但是至少对妹妹云映雪的感情是真的,他是真的很在意她,想要保护她。
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可能完全就不是这么回事。否则他在醉红楼对自己那副色欲熏心的下流相该怎么解释?那怎么看都不是平时的他,根本就不是个名门之后,正人君子该有的所为。
还有,爹爹那头。当自己被公孙逸抓到床上,那个踹开房门恰巧救了自己的蒙面大汉,虽然他当时蒙着脸,可是与他相处了二十四年的自己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他?
况且,他的身上还带着微微的药香,大概是在云府里沾染到的,那是二师兄独家调制出来驱虫的,世上独此一份,那种特殊的香味,自己绝不可能错认。
还有那莫名其妙的毒粥。虽然自己还不确定蛊惑映雪在粥中下毒的人究竟是谁,可是公孙逸一定也牵涉其中,甚至于很可能连那毒药都是他交给映雪的。
把世人都给骗了,有着另外一副面貌的公孙逸,与恨不得自己赶紧消失,好牢牢把云家给掌握在手中的云浩天,这两个人中间究竟有着多少的共同利益?公孙家在帮了云浩天之后,真的就不会再起贪心?而映雪在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想一想,水心就觉得心寒。
她实在不愿意去想,一向自诩为聪明,被他们给捧在手心宠爱的云映雪,在他们的心中的真正分量到底有几分?有没有他们口中说做的一半?
想着,想着,头又开始隐隐发痛。
水心忍不住想不要抬起手抚着额头,却忘了自己的手正被慕容白抓着,这么一抬,连带着把他的手也给牵动了。
“怎么了?”视线一直留意着水心,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给看在眼底的慕容白马上出声发问,关心之情毫无保留。
“头。”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额头。
“很疼?”闻言,慕容白一向淡漠、没有情绪的双眸中头一次出现了丝慌乱。
水心落水之后回到云府,头疼病复发那次他就隐身在窗外,整个过程全都尽收于眼底,那一次的经历让他对水心的头疼病格外上心。
当时睿王脸上的神情实在太过古怪,那是融合了自责,难过,心痛,以及绝望的诡异表情,令人难以释怀。
整个人蹲在地上,把自己给蜷缩起来的水心一动不动,只是紧咬着下唇,强忍着疼痛。
好半天,那疼痛才有了消退的迹象,让她终于能够喘口气,可是全身的衣衫却已经湿了大半,冷风一吹,马上冻得瑟瑟发抖。
慕容白见状倒也不再废话,而是一把把水心给抱起,抱在怀中大步的走回到火堆旁,往里面又加了些枯枝,让火烧得更旺些。而他自己也大方的直接坐在地上,让水心坐在身上,抱着她帮她取暖。
“什么时候开始的?”慕容白没头没脑的问了句。
“忘了。”也亏得水心能听懂,知道慕容白是问她这个头疼病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忘了,那就是说已经很久了。
慕容白开始回想十年前水心与自己单独相处的那近一年的时间里,可曾有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想了许久,也没有想起来,可见这这个病很可能是在与自己分手之后,她单独回到云家时才慢慢出现的。
出现病症并不等于就是得病的时间,有些病是会潜伏几年之后才会慢慢显现出病症来的。说起来,慕容白也算是略通医理。
年少时曾被性格乖僻的师父毫无理由的给关进间堆满了各种古书的山洞里,直到确定他完全读熟了,才肯放他出来。
为此,慕容白有整整三年的时间终日与古书相伴,被迫看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书,也被迫吸收了很多寻常人不敢想,也无法理解的古怪知识。
这段痛苦的经历导致他从此之后远离书本,成年之后可以自由闯荡的他就再也没有回过那座山洞,没有回过那座山洞所在的黄山。
所以,他之所以坚决反对水心去黄山游玩的理由其实也没有多神秘。他只是不愿意让自己那个爱惹麻烦的师父与最热爱麻烦的水心碰面罢了。
这样的两个人凑到一起,天知道得让自己有多头疼才会罢休!——这种事,慕容白是绝对不允许它发生的!
“哈啊——”吃饱喝足,头也不疼了,前面是暖暖的火堆,后面有人抱着挡去寒风,水心整个人舒服的不得了,懒洋洋的窝在慕容白的怀里,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感受到怀中小脑袋不太安分的乱动,慕容白缓缓低下头来,正看到水心闭着双眼,摩挲着自己的手臂,像是只正在寻找舒适地方睡觉的小猫儿。
有趣的望着她可爱的举动,慕容白也不打扰,就任着她动来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