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醉红楼,后院柴房。
幽暗的柴房中没有一丝光亮,满身鲜血的小婢女蜷缩着身子躺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痛苦的呼吸。
良久,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是死了的她才轻轻动了动手指,从短暂的昏迷中渐渐苏醒过来。
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掩藏在发丝后面的细长双眸轻轻眨了眨,面对着眼前的昏暗,她一时之间有些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这里又是哪里?
头上像是被人在用重锤一下下毫不留情的敲着,敲得她头昏眼花,恶心想吐。吃力的举起没有任何力气的手臂,小心的摸着头,手指所到之处满是温热的液体,一片湿黏。
是……血?这个发现让神智海有些不太清醒的她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才开始慢慢记起这一切。
对了,自己是在醉红楼里撞到头才流血的,然后又被两个人高马大的护院给扛米袋一样扛到柴房,粗鲁的丢在地上,摔落时所带来的冲击让本就已经虚弱的自己无法承受,昏了过去。那现在——
继续呆在这只有等死!
紧咬着牙,努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给自己止血。试了又试,却连头都抬不起来,她可悲的发现这个再平常不过的简单动作,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却仿佛比登天还难。
不由得僵硬的扯开嘴角苦笑一下,放弃了“坐起来”这个念头,乖乖的躺在地上,闭上眼睛保存体力。反正,她就算睁着眼睛也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
呼吸,越来越痛苦,头疼的伤口也越来越痛,睁眼闭眼眼前全是无尽的黑暗,情况变得越来越糟,让她好不容易清醒的神智又渐渐昏沉下去,意识开始越来越模糊。
终于,体力与精神已经完全透支的她又再一次陷入昏迷,嘴角还带着抹苦笑。
啊,完全失算了啊!
……
苏州城,云府。
云府大厅中,云映雪与云浩天父女俩一左一右隔得老远的分坐在两头,谁也没有理谁,只是一个劲的沉默的喝着茶水。
老管家福伯静立在云浩天的身后,一脸平静的等候着老爷的差遣。
云映雪的身后站着两个她平日里看着还算顺眼的丫头伺候着,只是她们的脸上也与其他丫环一样,不免俗的青一块紫一块,满是伤痕,其中的一个甚至于脸上还有道新鲜的,正在渗出血迹的五爪爪痕,昭显着云映雪的坏心情。
用力抓着手中的茶杯,云映雪满腹委屈的偷看了眼跟自己中间隔了好几张椅子的爹爹,张口欲言,却没能发出声音,不甘愿的撇撇嘴,还是放弃了。
她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呀!她只是想趁机教训一下云水心,想让那个女人出下丑罢了,她哪知道事情会不受控制到这个地步,一切全都乱了套。
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委屈,越想越觉得自己并没有的她忍不住落下泪来,泪珠儿划着水痕轻轻落下,落在手中的茶杯里,漾出一道小波纹。
站在云浩天身后的福伯首先注意到她的泪水,看着她们姐妹长大的他有些于心不忍,正想开口劝劝老爷,让他不要再生二小姐的气时,却——
“砰!”一声巨响,云浩天忽然一掌拍在旁边的条几上,将条几连带上面的茶壶茶杯全都给拍了个粉碎。
这一掌拍完还不解气,他马上又站起身来指着被吓到的,呆呆的望着他,完全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云映雪破口大骂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除了哭和惹是生非你还会干什么?你到底是有脑子还是没脑子,你是白痴是不是?有人会在自己家施粥的时候下毒生事的吗?
下也就罢了,还愚蠢到在自己去的当天下毒?!你的脑子都被狗吃了吗?就你这废物还想去教训你姐姐?现在好了吧?事情闹大了吧?你知不知道现在全苏州城的百姓和江湖上都是在怎么议论我们云家的?你还想不想出嫁了?!”
双眼瞪得滚圆,云映雪被云浩天突如其来的怒火给彻底吓呆住了。从小到大爹爹别说是骂她,就是连句重话都不会对她讲,这样的情形她还是第一次见,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就这样瞪圆了双眼,任着泪水继续的流。
“还哭?!”烦躁的看了眼定在那望着自己落泪的二女儿,他一次对这个从出生起就百般疼爱的女儿感到不耐烦,甚至于有些厌恶。
他真是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会愚蠢到这个地步,几乎要亲手葬送掉她自己的幸福与人生,而理由竟然只是想教训下她那个“趾高气昂”的大姐?!
被爹爹不耐烦的怒吼给惊到,云映雪马上下意识的抬起衣袖擦着脸上的泪水,连一旁婢女送上来的手帕都没有看到。
“爹……我……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磕磕巴巴的想要解释,可是本就不怎么聪明的她却完全想不出该说什么,就只好卡在“我”那,怎么都说不下去。
“你什么你?!你是还想把我给气死是不是?”大吼过后火气已经有些消了的云浩天没好气的瞪了眼云映雪,毕竟他还是最为心疼这个女儿,说她是自己的心头肉一点都不为过,骂是骂,但是不影响自己对她的疼爱。
可是,在他不小心瞥见她身后正举着手帕,想要帮她擦眼泪的小婢女的脸的时候,才刚压下的怒火又瞬间被点燃,并且越烧越旺。
“你是怎么回事?!”大步走过去,一把抓起小婢女的脸看个仔细,仔细端详着那道渗着血的抓痕。
看到爹爹问起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