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四周都安静了下来,连夜风也停止了涌动。夏辰烨宛如一尊没有气息的雕像,一动不动地立在门前,似乎连呼吸的本能都丧失了,唯有长指下意识地抓紧那些断裂的碎屑。屋外的所有人都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他们仿佛都在等待着某个声音打破这窒息般的寂静。
“哇……哇……”突然,一阵嘹亮的啼哭声从耳房内炸开,顿时划破了夜色苍茫中的沉寂。夏二爷最先回过神来,大舒了一口气后笑得异常开怀;李妈妈等人个个合掌念佛,似乎在感谢神灵的眷顾;秋水抹了抹额头,脚下一软整个人都栽倒在地,令一旁惊魂未定的任逍之还未来得及拍胸脯定定惊,便连忙去搀扶她。只有夏辰烨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一丝动静。夏二爷刚想走上前去提醒他一句,却见一些细碎的木屑子处掉落到地上,夏辰烨的手也从门上缓缓滑下,继而那僵硬的身躯晃动了两下,缓慢地转过身来,紧闭着双眸靠在门旁边的墙上。
屋里那洪亮的啼哭声持续了一阵子便渐渐微弱了起来,直至最后又没了声响。正当众人又一次提心吊胆之际,房门突然被打开了,姬氏抱着一个大红色的襁褓,笑得合不拢嘴,跨出门槛看到门旁的夏辰烨,喜出望外地说道:“辰烨呐,你看云曦多了不起,为你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闻言,夏辰烨终于睁开了眼睛,只是淡淡地瞥了姬氏怀中的婴儿一眼,面色却毫无波动。他伸手抓住了门框,想要进屋去看看云曦,但双腿却像是被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动脚步。
姬氏见夏辰烨没有任何反应。刚想把孩子强行塞进他的怀里,却被夏二爷双手接了过去。他笑吟吟地望着粉嘟嘟的婴孩,不吝赞叹道:“方才听到那洪亮的哭声,便知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如今瞧着模样倒是更像云曦几分,长大后必然要捕获一群女子的芳心了。辰烨,侄媳妇生下这孩子可吃了不少苦头,你还不快进屋去看看她。”
夏辰烨深吸了一口气,抬眼再次看了看红色的襁褓,终于迈开了步子。扶着门框跨进了门槛,继而像是喝醉了酒一般,东倒西歪又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床榻边。床上躺着的云曦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一头乌黑的青丝完全被汗水润湿,一束一束地黏在了肌肤上,厚实的被子挡住了胸前微弱的起伏,给人一种毫无气息的错觉。
见状。夏辰烨的心不住地往下沉,双腿发软而难以支撑沉重的身躯,“扑通”一声跪倒在床头。他一把握住露在被褥外的柔荑,失神地不住呼唤:“曦儿,快醒醒,曦儿。你不可以离开我。我不是说过,就算阎王要把你带走,我也会把你抢回来……”
欧嬷嬷刚刚净了手。将自己的衣服稍稍收拾了一番,转过身便看到夏辰烨趴在床头丢了魂似的语无伦次,连忙解释道:“三少爷请放心,少奶奶只是因力竭虚脱昏迷了,并没什么大碍。只要日后好生调养,很快便能恢复的。”
整整一日一夜的疼痛与煎熬。受尽折磨而脱力的云曦沉沉地昏睡了过去。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一段时间是完全没有意识的,身子仿佛被隐没在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没有光线,也没有任何声音,甚是连自己都无法感觉到自己的气息,如同她已经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仿若是过了许久,身体的重量逐渐开始恢复,最后竟变得异常沉重,意识像被磁铁牵引着凝聚到一点。先前的种种如走马灯般一幕一幕地呈现在脑海中,云曦觉得自己疲惫至极,她多么想这样一直沉睡着,但某种期待而焦虑的情绪催促着她尽快醒过来。青葱般的纤指带着几道细小的伤口在烟罗色的绫被上无意识地挪动,挣扎了许久,云曦终于疲惫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睑,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一片模糊。少顷,迷蒙的双眸缓过了初醒时的朦胧,一张留着细碎青茬的疲惫脸庞映入眼帘。
云曦昏睡过去之后许久都不曾醒来,夏辰烨心揪不已便立马让任逍之进屋把脉诊断,哪知他和欧嬷嬷是一样的说辞,只要养足了精神自然会醒过来。如今见昏睡了一整日的云曦终于转醒,夏辰烨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安稳稳地落下了。他的薄唇向上扬起一个弧度,勾勒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以一种无比温柔的语气问道:“曦儿,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那昙花一现般的笑容在云曦看来很是炫目,一时间竟无法从他的笑容中缓过神来,便也像感染似的扯开甜甜的笑靥,愣愣地摇摇头以示回应。忽而她想到梦中一直牵挂着的那未曾谋面的孩子,急忙问道:“对了,孩子怎么样了?如今为什么不在房中?”她越想越觉得孩子可能一出生便有什么不妥,也顾不上自己虚弱的身子,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见状,夏辰烨连忙按住她的身子,让她重新躺回床上,一边掖好滑落的被角,一边安抚道:“别担心,我们的孩子很平安,只是睡一会子便会啼哭,放在这里恐会扰了你休息,奶娘便抱着他去了别的屋子,一会儿他醒了便让桃舒抱过来。”
瞧着夏辰烨丝毫没有波动的眼神,并不像是安慰自己的话,云曦暂时安下心来。可没过多久,她的心思又转了好几圈,揣测着孩子的性别,心里便难免有些惴惴不安,别有深意地看了夏辰烨一眼,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孩子……是女儿还是儿子?”
闻言,那只正为云曦整理额前头发的的大掌停滞了一下,夏辰烨沉默了一阵,深邃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