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年,青丘山水依旧,万木葱秀,峰峦跌宕,可人的心情却与当初离开时截然不同。
进入熟悉的林间小道后,黎非索性从石剑上跳了下来,虽然背上背着沉重的包袱,全是他们在陆公镇添置的必备品,可回到家就连步子都变轻快了,一步步走在曾经走了无数次的熟悉的泥路上,熟悉的山林的味道,风的味道,她生活了十年的家。
“你看,这林子我以前常来的。”黎非兴致勃勃地拽着雷修远给他介绍小时候的趣事,“树根下可以挖到一种野山菌,和笋片在一起用油炒,可好吃了。”
雷修远四处看了看,原本隐隐约约感觉到的妖气此刻全数消失,这里是绝对的荒山野岭,看树木的长势与道路都可发现,只怕整个青丘都极少有人来,然而此时此地,风的味道却少见地干净,想必是她腕上辟邪珠的缘故。
他回头,忽见黎非挖了许多山菌在怀中,不由奇道:“你挖它们来做什么?”
她面上有少见的纵情开心,眼睛都眯成缝了:“回头去我家,做了请你吃,尝尝我的手艺。不过只能委屈你跟我吃几天的素了,我不会做肉。”
看来回到青丘,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与在书院时大有不同。雷修远笑了笑,把她怀里那些脏兮兮的带着泥的山菌接过来:“再有什么好吃的,可别小气,只管弄来。”
对黎非来说,这是第一次带朋友来自家玩,又新奇又兴奋,自然要大大地尽一番地主之谊。好在山中野菜菌子极多,不一会儿就采了满满一捧,沿着早已杂草丛生的林间小道向前走,便进入了悬崖间的狭道。
两面的悬崖高耸如云,岩壁似刀般锋利险恶,狭道中遍地白骨,粗粗一看,竟是人骨更多些,想必是那些试图攀登险峰却不幸失足摔落的凡人。
黎非走了片刻,忽然面上露出一丝期盼与紧张交织的神情,她一言不发跑了几步,抬头一看,却见一年前自己离开时拴在凸出石块上的麻绳还在,连位置也没动过,伸手取下,麻绳上的铃铛早已锈死,麻绳也如败絮般,一搓就断裂了。
看样子,没有人回来。
黎非心中不知是失落还是难受,停了片刻,低声道:“看,以往我和师父就用这条麻绳攀上攀下。”
雷修远仰头极目眺望,只觉这片悬崖险绝惊绝,倘若不仰仗腾云御剑之力,实在无法想象单凭人力如何攀爬。
他见黎非面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失落,想必是因为师父没回来的缘故,便低声道:“不是要尽地主之谊么?我可快饿死了,你这个东家怎能饿死客人?”
黎非嗤一声笑了,将石剑抛出:“走吧,麻绳烂了可不能用,咱们飞上去吧。
那座简陋的林中小院一点也没变,院外一圈篱笆,院内三间木屋,几块薄田曾经种着萝卜地瓜,后来黎非离开前,将它们全挖了,如今田内只有杂草。
黎非推开自己屋子的柴门,门檐上扑簌簌落下一串灰来,她尴尬一笑:“呃,太久没回来,好脏。你先把东西放下,四处逛逛去,我收拾收拾。”
雷修远按着她的脑袋把她推出去:“我来,你给我做饭去。”
他会收拾么?别跟师父一样胡乱把脏东西往床底下新顺之钢铁世纪38549一扔就算打扫干净了喂!黎非追着他进屋,见他脱了外衣摞起袖子,拿起扫帚熟门熟路地开始扫,扫了一半,他回头盯着她:“再不做饭我可走了。”
黎非赶紧出门打水,一年没回来,水缸脏得不成样子,土井也被尘土杂草淹没了,清理了许久,这才烧火淘米做饭切菜,小小的厨房里热气腾腾,饭香四溢,久违的炊烟袅袅升起,她忽然有种其实从未离开过青丘的错觉,又怀念,又伤感。
雷修远在这里,太好了,假如是她一个人,这时候一定会哭出来的。
院子里晒着洗好的床单被单,尘封一年的被子也被雷修远拿出来晒太阳了,这孩子真是出乎意料的能干。没一会儿,他忽又翻着一本发黄的书走来,一面道:“你师父屋里的书倒有些意思。”
“什么书?”黎非凑过去一看,却见封皮上写着《海外轶闻录》五字,不由奇道:“从哪儿找到的?”
“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他床底下有个箱子,便打开看了看。”他下巴点了点门外,果然地上放着个打开的破烂木箱,里面的书大多发黄发霉,全被他放在石头上晒了。
“我看了下,全都是讲海外传闻的。”雷修远笑了笑,“你师父倒是个有意思的老头,海外的事很少有人相信。”
海外?黎非也有些疑惑,她从未听师父提过这些事,师父屋里有书她倒是晓得,可大多是小时候教她识文断字的东西,什么时候床底下有一箱子的书了?
她随便捡起一本,翻了翻,果然里面讲的大多是些海外的传闻,什么东海外有海外异民,全身漆黑,手里还握着蛇之类,看起来完全不可信的传说志怪。好奇怪,和师父在一起这么多年,她居然刚刚才知道这些书,他一直藏在哪里?莫非是临走时翻出来放在床下的?
“想不通先别想了。”雷修远又按着她的脑袋把她推进厨房,“饭好像要焦了,我闻见了糊味。”
啊!真的要焦了!黎非手忙脚乱地把饭锅端出来,因见雷修远老是在旁边指手画脚,她不爽地把他推出去:“你出去自己玩。”
一年没做菜,有点手生,好在三菜一汤还是弄出来了,黎非把饭菜端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