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远的那些刚来的仙人们尚能急忙逃脱灵吸的范围,靠的近的无一例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气被那根诡异旋转的小角狂吸而去。
唯一可以庆幸的大约是这里的仙人极多,为了对抗海陨,山海两派几乎倾巢出动,来到东海的仙人们没有十万也有五万,姜黎非汲取灵气的能力再大,也不可能一下子将数万仙人的灵气都吸纳一空,便是这缓了一口气的空档,靠在最前的桑华君忽然发现,那包裹住姜黎非二人的球一般的物事,似乎变小了一些,惊天动地的威势,也比先前要缓和了许多。
就算再懵懂不解,他也能察觉到,五百年一次的天雷火海,与姜黎非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无论那是给她的刑罚也好,天之试炼也好,唯一能肯定的是,决不能让她就这么在眼前死去,即便是死,也不能在天雷火海中死无全尸。
灵之碑上的记载固然新奇充满诱惑,可对姜黎非的身份这个最大的谜团,却毫无解释。他们是一群饥渴彷徨了数百年的人,每每因海陨而恐惧,每每又为那未知的力量而倾倒,姜黎非的出现犹如肉味一般吸引人,而她留下的灵之碑便是一点点汤水,不但无法抵御饥渴和向往,反而让渴求更加旺盛。
必须要救她。
桑华君忽的朗声道:“诸位道友,请都上前来,莫要躲闪。”
姜黎非在汲取灵气,他居然叫那些成功逃走的仙人们再上前自寻死路?一路过来,桑华君这些书院创立者态度始终暧昧,连带着诸位掌门也不肯出全力,翠玄仙人忍到现在,再也按捺不住,大怒道:“此言差矣!为了叫两个海外异类活命,难道你们要让我中土各方道友送命吗?!”
桑华君不欲与他争辩,又道:“那灵之碑诸位想必都看到了,此女子自海外而来,与五百年一次海陨关系匪浅,更兼身负奇异能力。眼前机会只有一次,千万不可叫她殒命或逃脱。都上前来,待她自天雷火海中脱身时,立即将她生擒!”
翠玄仙人森然道:“若无法生擒又当如何?继续眼睁睁看她跑掉?!”
桑华君淡道:“若无法生擒,此地仙人成千上万,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受到天雷火海重创的女子么?”
翠玄仙人冷笑不已,桑华君终于看了他一眼,缓缓摇头:“翠玄道友,视界狭隘,非黑即白,与修行未必是好事。”
翠玄仙人哈哈冷笑:“好个视界狭隘非黑即白!莫非你们都已忘了五百年前的惨事!你们忘了,我却不能忘!与海外异类之仇不共戴天!”
桑华君叹道:“弱肉强食,天经地义。正因如此,才更要了解海外的情况,倘若封闭自首,与盲人夜路何异?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想雪耻,并不是在这里杀两个濒死海外之人就成功的。翠玄道友,你可明白?”
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可他的“想”已经没有意义,后方无数仙人潮水般涌上前来,那汲取灵气的速度骤然变得缓慢,足以让先前动弹不得的仙人们能动了。
但是没有人动,这里更多的仙人们怀着对未知海外的好奇与向往,甘愿靠前让姜黎非汲取灵气,好保证她不会横死当场。
翠玄仙人感到一种无言的愤怒,愤怒中又有着说不出的疲惫。忘不掉五百年前惨死在夜叉手上的同僚们,他们流出的鲜血还滚烫,哀嚎犹在耳畔回荡,中土仙家被蹂躏的阴影尚在,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他们都已忘了吗?
天雷火海渐渐小了下去,炽热的风不再令人窒息,沉闷的雷声也不再凌迟他们的心神。姜黎非就要安然无恙的脱身了吧?甚至有可能被好吃好喝地供养起来,活个成百上千年,以成全这些人的好奇。
翠玄仙人转身远远飞开,这里虽然有无数中土仙家,可自始自终仿佛只有他一人在孤军奋战。越过茫茫人海,他忽然望见更远处一个白衣少年御剑悬浮着,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靠过来。
这少年不知失神地看着什么,他也变了许多,刚开始认识时那个慌张却仍向往美好的孩子,已经成了一把收敛不住胡乱杀人的刀,兴许以后更长的一段岁月中,这把沾染血光的刀还会染上更多的血迹。这其中,也有翠玄仙人的一只手在里面推动的效应。
翠玄仙人望着他苍白冷漠的脸旁,心中莫名感到一阵失落,说不清失落的意味,他也只能怔怔凝立,听着身后的天雷声渐渐地,越来越小。
源源不断的灵气灌入姜黎非的体内,奔腾不休的磅礴灵气在奇经八脉内变成涓涓细流般的本源灵气,再顺着掌心缓缓溢出,释放在雪白的灵气网上。
天雷烈焰一遍遍的试图将灵气网撕裂,她也一遍遍心无旁骛地修补着。满身鲜血的雷修远正躺在里面,天雷几乎把他劈碎了,一只角也被劈断,她要保护好他。
已经过了多久?一个时辰?一天?还是仅仅一瞬间?
也可能她早已死了,身体被天雷和烈焰烧成了灰烬,只剩下一段倔强的本能在坚持着。视线里一切东西都是扭曲的,不见尽头的漆黑,让人窒息的血红,数不清有多少道天雷劈下来,像沉闷的鼓声,敲打在她每一寸骨骼上。
黎非只能看清雷修远的脸,他脸上斑驳深邃的裂伤正在缓缓愈合——是本源灵气的缘故,只要有她在,夜叉无论受到怎样的重创,都能够再站起来。她是至宝,也是诅咒了整个夜叉部族,令他们疯狂的祸根。
刚刚他说“不是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