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洞府”后,程帛尧就问李崇安要无涯祖师关于“观世音菩萨”的所有手札,好在李无涯有个好习惯,喜欢把资料分门别类,哪怕不是同一时期写的,也会把同一类别的资料归拢在一起。程帛尧之所以要看关于观世音菩萨的一切资料,是因为玄弭的事让她有所感。
她记得小时候,曾经与曾祖母一道去拜观世音,曾祖母十分感叹地说:“观世音菩萨修了这么多年都只修了一双男人的大脚。”
当时她很不解,为什么观世音要修作男身,曾祖母便答她:“因为这世间对女人家不公。”
曾祖母是一双小脚,上坡下坡都不便,程帛尧不是很能理解那时候的人的痛苦,所以至今也不能体会曾祖母那句“修得一双男人的大脚”这样的感叹从哪里来。现在想想,玄弭想要修成人身,和曾祖母口中想要修成男子的观世音菩萨应该是异曲同工的,或许那只是曾祖母借菩萨之身说出来的话,因为她也被困于一双小脚。
李无涯关于观世音菩萨的种种记录里没有写这个传说,只写观世音是慈航道人的下世,发愿普渡世间男女,而且李无涯个人推论,观世音本来就是男性,因为佛祖称呼观世音时,是“善男子”不是“善女子”。李无涯还例举《华严经》里对观世音菩萨的形容,说观世音是“勇猛丈夫观自在”,所以观世音本身就应该是男性而不是女性。
或者说,观世音最后终于修成了男身,不再有女子的诸多烦恼,又或者只是广罗大众因为观世音菩萨一双大脚而生出的美妙联想。
“倘若她真是一个女子,缘何要修成男身呢?”程帛尧还是不懂,她觉得做女人蛮好的呀。
“呀。还有明明是女子,非要修成男身的。噢……娘,这个好像我耶,我上辈子是男的,这辈子也是姑娘,可是做姑娘好处那么多,干嘛要修成男身?”蓁蓁做为过来人,也不是很能理解,就她现在想来,做姑娘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儿呀!
“郡王妃不觉得。做女子有种种不便么,女儿家每个月要流一次血,还要受闺阁所缚。生孩子疼的也是女人。如习武,女子习武总要被轻看几分,且除了师祖没有男女之见,天下还有几个武馆肯收女子的。”宝珍说得认真,却只捡几点说。真真身为女子的难处,自家郡王妃这样没吃过苦受过罪的又哪里会明白呢。
这样,好像也对,不过不就是月经和生孩子么,她不觉得有很麻烦呀,而且她也没被闺阁束缚过呀。像老程那样的儒林清贵都能放她出去四出游学。大明朝对女子的束缚真的不算什么吧,好吧,她从来是异类:“那么。若有来世的话,宝珍想做儿郎么?”
“若不必受刀山火海等诸多苦难,婢子愿为儿郎。”宝珍她们学武的姑娘,本来就是一身飒爽,说来属中性。这样的姑娘在现代算标新立异,倒也招人稀罕。不过在古代。当真不怎么受主流审美观所待见。
愿为儿郎,程帛尧和自家闺女相视一眼没再说什么,待到私底下相处时,程帛尧才问自家闺女:“蓁蓁,你细细想想,为什么你这一世愿托生为女儿家?别跟我说没选择,我相信凭着李无涯的能耐,便是天道也要容他二三,李无涯肯定是自己选择投为女儿身的。”
这个问题吧,蓁蓁自己也想过,她主要是觉得一男人选择投成女胎,不是神经病就是变态。纵观李无涯一辈子,看着既不像神经病也不像变态呀:“我也不知道,可能想体验一下做姑娘的感觉?或者,娘,你脑子里那些男人喜欢男人的事儿是不是真的?”
……
她脑子里那些男人喜欢男人的事儿……靠,幸好李崇安有事儿不在,要不然不定怎么教训她呢:“是真的,淡过你别跟你爹说。”
“安心了,放心吧娘,我嘴巴最严了。”蓁蓁因为是个姑娘,所以她在选择继承记忆的时候,更多的选择来自母亲,学识方面才综合了父母双方。因此,她容忍度相当高,听到她娘说是真的,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惊奇的,然后她还在脑子里开始琢磨:“娘亲,如果是真的,那李无涯会不会很喜欢太祖啊!”
……
这个消息不要太吓人,太祖那么纯爷们,李无涯那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惊才绝艳,这样两个人怎么可能搅基,别开玩笑了:“蓁蓁,你这话跟我说说就行了,否则就算你是李无涯转世,也会有人把你揍成一堆儿渣。”
蓁蓁心说我又不是没长脑子,当然不会上外边说去:“娘,李无涯的手札我也看得差不多了,我真觉得他和太祖有那么一点儿暧昧不清。你看,太祖那么没文采的人,肯为李无涯写诗,肯为李无涯画画,虽然那画画得相当不怎么样。而李无涯呢,那么皎若云间月,皑若山上雪一个人,居然肯为太祖筹谋天下,还在太祖登基后为太祖暗中做了那么多。如果不是真的心中有对彼此的情意,怎么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兄弟情义也很有可能嘛,男人之间的友情,很难说的。”程帛尧一直认为友情是很神圣也很伟大的东西,比爱情要纯粹,比亲情要清淡,却能让人和人之间有着爱人、亲人所不能及的灵魂相通感,这就是友情的伟大之处。所以,她会觉得太祖和李无涯之间,存在纯粹的友情,热血的、澎湃的、炙热的,属于男人之间的博大而广阔情义。
“如果是友情,娘,你会为你最要好的朋友写什么‘山岳为神,沧海为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