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玫一路踩风而行,步履轻快,很快就来到芦殿背后的某座山峰。
山顶之上,那颗斜伸山边的古松旁,熟悉的月白身影负手而立。
清晨的风微凉,扬起男子如墨的长发。
赵玫在不远处站定,看着那个比古松更为睥睨孤秀的背影,突然生出“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奇妙感受。
待月却早有所觉,他缓缓转身,骄阳在他身后喷薄而出,朝晖撕开山间层积的晨雾,透过他修长的身影,柔和的打在赵玫的脸上。
赵玫眯起眼,脸上暖阳的温度仿佛此刻男子脸上温柔的笑,那笑意化为一阵暖风,吹动那春江上抽着柔嫩绿芽的柳枝,轻轻一拂,掀乱了一江春水。
赵玫的心砰的一跳,呆呆的冲着那转眸微笑的男子挥了挥手,
“早上好啊!”
“早上好。”
待月看着赵玫呆愣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
“看够了吗?”
赵玫下意识的摇头,又赶紧点头,她精致的脸庞因为镀上一层金红的朝晖而熠熠生光,却也掩不住那一抹可疑的薄红。待月轻笑出声,
“走吧,路上有的是时间给你看。”
“啊?”
赵玫气郁的想,这才多久没见过他,对美色的抵抗力怎么就直线下降了。
待月却感觉到什么,笑意渐渐敛住,“许久不见,你的功力倒是越发长进了,身后跟着尾巴都不知道。”
赵玫一愣,旋即回头一看,来路上的几块山石和大树之后,果然隐隐现出了几块突兀可疑的影子,之前因为感觉到待月的气息太惊喜了,竟然没有留心身后,她磨着牙就准备去把那些“尾巴”揪出来狠狠教训一番,却被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待月伸手拦住,“算了,不过几根狗尾巴草而已……我们走吧。”
“等等。”
他转身欲走,赵玫扯住他的袖角,“呃……发生了些事……尚若恒救了我,总得打个招呼……”
她声音渐低,因为感觉到了待月浑身散发出的寒意,他向来清淡的神色染上几分冷霜,像天上卷积的云遮住了太阳而投下的一片阴影。
赵玫不敢吭声,她并不知道待月此刻脑海中,只剩下她的那个“救”字,她轻描淡写的一个字,正好解释了他之前突然失去她灵气感应的缘由。
他难以想象是在何等险情之下,能让赵玫用出救字,他只是暗暗后怕,不想再回忆起那一刻的心慌。
好半响,他才恢复正常的神色,看着赵玫,又越过她看向她身后,淡淡道,“你不用跑这一趟,人家都来了。”
赵玫半信半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一身杏色长衣飘逸行来的尚若恒。
他一边走一边朝着身后挥了挥手,那些隐于山石大树之后的淡影逐渐剥离,变成一个个灰衣蒙面的人,在尚若恒身后一躬身,便悄然远去。
赵玫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幕,她知道尚若恒是好心,可是被人盯着的感觉着实不舒服。
她独自迎上去,对着眨眼间便近在眼前的尚若恒微微点头,
“多谢尚兄关照,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她语气平静正常,尚若恒却听出了一丝疏离,他看看赵玫,又扫向她身后静静站着的待月,平生第一次生出一股无力感。
自他懂事起,他所做所想无一没有成功过,而赵玫,是他万事顺遂的人生之路上的第一道天堑。
他不想跨越或者征服这道天堑,他只想将那向来独立刚毅的女子尽心呵护,让她免受俗世烦恼,让她像任何一个平凡的女子一般,安然享受着幸福,他给的幸福。
他只想将那道天堑,化为他一生中最美丽温存的风景。
心中万千思绪闪过,他表面仍温和如常的看着赵玫,
“好,我只是想来送送你,他们是我昨夜留下来保护你的,毕竟如今是多事之秋。”
赵玫理解他的用意,只是理解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她还想说些道别的话,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向他挥了挥手,便转身来到待月身旁,说了声,“走吧。”
待月点头,却似有意似无意的往那远处稍高的山峰处扫了一眼,便长袖一挥,与赵玫齐齐消失在原地。
尚若恒并没立即离开,只看着他们消失后的残影,不知在想些什么,而更远处,待月刚刚目光所及的地方,叔温则静静的站着,被山峰草间未干的晨露染湿了鞋和衣角。他接到守在殿外的暗卫禀报,便一路飞奔远远隐藏,他知道待月发现了他,而那轻忽的一眼却带着最冷厉的警告……
那一天清晨,芦殿中原本定于辰时出发返都的送灵队伍因为西候世子和尚若恒公子两大人物迟迟未出现而延误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直到二人前后归来,公主才发令整队开拔回归王都。
而此时,王都最大的钱庄,华月钱庄却迎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特殊在哪儿?两位客人不仅丰神俊秀气宇非凡,更是直接由三位掌柜同时接待,诚惶诚恐弯腰鞠躬的领到二楼最高等的会客雅间……不明就里的小厮们暗自揣测,莫不是近期会有笔大买卖?
钱庄二楼专门用于接待贵客的雅间里,进城后就钻进一家成衣铺换了一身男装的赵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啧啧感叹,
“奢侈,太奢侈了……”
四面墙上各有一座银架镶金的水晶烛台,地面铺着黑底团花的上好地毯,做工考究的红木桌椅,座椅上还垫着锦缎厚棉的软垫,四角立着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