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的小插曲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有萧裕润略显惊慌的神色有些可疑罢了。
宾客陆续坐满了膳厅,秦老太君跟赵王妃携手入座,两幅画作已经支起在一旁的架子上,芍药的雍容华贵,新荷的清雅动人,春兰秋菊,各有所长。
尉迟玉婵有些不安的看向祖母,这两幅画险些造成学院派跟新派新的矛盾,算起来,还是她这个做主人的没有处理好,无论最后哪幅画作夺魁,势必都是得罪另一方,那么今天的花会怎么处理,都不能善终了!
这还是尉迟府开了这么多年的花会,第一次出这么大的乱子!尉迟玉婵可怜巴巴得看向自己的母亲求救。
秦淑颖像没看见女儿的目光一样,利索的安排着膳厅的座位,脸上不动声色。
秦老太君看了孙女儿一眼,心里叹了口气,玉婵还是处事经验不足,要么就是对自己太自信了,否则在一开始的评选规矩里就加上一些万无一失的限制,确保自己的画作夺魁,就没有后来的事了!
不过,这样也好,借这个机会磨磨玉婵的性子,让她以后遇事多长个心眼!
赵王妃早就得到自己儿子出席花会的消息,心里也很意外,世子是从来不参加这样的花会,怎么今天会心血来潮呢?就算要来,为什么不陪同她这个母亲过来,而是自己悄悄的来呢?
李莫离上前向秦老太君问安,在母亲询问的目光里,面不改色的回答着老太君的盘问。他还抽空悄悄看了看跟涂妈妈站在一起的柳新雅,见她自然坦荡的面对着自己的母亲赵王妃,似乎四年前的追杀没有发生过一样,一直担忧的心放下了一半,看来这个丫头心态调整的很快。让他白白担心了半天。
秦老太君看着李莫离,心里很满意,都说赵王世子长的好,果然酷似赵王妃,一样的精致五官,世子更多了几分英挺潇洒,听他谈吐有礼有节,一点也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孤僻!
这样的人品应该是配得上我们的玉婵的,至于处事方面嘛?也不妨考察一下。
秦淑颖在秦老太君的示意下,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各位,既然今天都是我尉迟府的贵客,那么就请放松享受美酒佳肴!……”话音未落。便有人插嘴,“那这两幅画儿的结论是什么?”
“请稍安勿躁!画儿的好坏自有分辨!”秦淑颖看了看秦老太君胸有成竹的样子,安抚着大家说道。
秦老太君却正看着李莫离,试探性缓缓的问:“不知世子对两幅画,更中意哪一幅呢?”
这个问题一语双关。萧裕润是他的表妹,应该算是他的自己人了,按理世子的回答多半要看母亲的面子,偏颇表妹居多,可是尉迟玉婵的身份摆在这,说的太直白。势必会得罪太尉府,现在就看世子会如何作答?
李莫离顿时有些语塞,犹豫着。这个问题还是逼得他不得不正面回答,然而他考虑到更多的是学院派跟新派的态度问题。
传承多年的欧式学府派系一直在大周朝堂里占主导地位,但是这样的影响力同样为周睿帝所不喜,没有哪个帝王愿意被大臣牵着鼻子行事。
因此自从周睿帝登基之后便开始广纳贤才,重点关注了“制举”选拔的人才。这些年,从地方上推举选拔出来的“非常之才”。已经渐渐形成了势力,处处跟学院派的大臣作对。
周睿帝对两派的的明争暗斗显然是乐见其成的,尤其对新派甚至是纵容的,也渐渐养成新派人士,有事没事都不忘记跟学院派争个高下之分。
李莫离现在这个回答虽然不能说会直接将赵王府牵扯进两派的争斗中,但是保不准就得罪了另一派,这些人可没有什么就事论事的认知!
赵王妃想的更多,把这个问题看成是秦老太君在问自己的儿子对两个娘子的看法,可见尉迟府也是有跟赵王府结亲的念头了,她不由得心生暗喜,尉迟府的皇后命,果然就要花落赵王府,那不就意味着自己的儿子就是未来高高在上的……
想到这些,赵王妃笑着帮世子解围,“老太君不用问他的,裕润自是比不上尉迟府的娘子才华出众的,我们认输了!”
王妃这句话没有让李莫离如释重负,他反而沉默了下来,心里多了一种悲哀,这个是她疼惜的侄女儿,这样轻易就认输,如何对得起数年来苦练画功的表妹!
这里的谈话声音不算轻,附近的人都听到了。
萧裕润听到王妃的话是,眼神收缩,心里下沉了几分。
——她终于弄明白了这次上京,为什么她始终有种没来由的不踏实之感,原来就是王妃姑母的态度问题,若之前还有几分幻想,现在她几乎可以肯定了姑母没想过要让她做世子妃!
看着世子挺拔的背影,萧裕润睁大眼咽下泪水,苦笑的想,这个让她牵挂了四年的人,终于见到了,自己却已经没有了继续站在他身边希望,终究还是无缘啊!
柳新雅听了半天,终于明白这些无聊的人居然就为了两幅画,争论不休,简直吃饱了撑的!
看着李莫离为难的样子,柳新雅有心帮他一把,于是她悄悄在涂妈妈耳边说了几句。
涂妈妈越听越睁大了眼睛,渐渐露出慎重的神色。
随后涂妈妈靠近秦老太君低声说了几句,李莫离站的进,隐约听见“拍卖”的说辞,不由得看向柳新雅,见她若有若无的点了一下头,然后眨了眨眼。
李莫离低头思索了一番,顿时心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