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倾被折腾了这一整个上午,人精神越发的不济。到了宜华院,顾氏瞧着她苍白的小脸,便是怒从中起。
可她素来是个能忍的,面上倒也不显露什么。只吩咐人快些服侍姚倾洗漱,换了衣服,叫摆饭。
倒是一旁的肃亲王侧妃双手合十,连连念佛。她活了这小半辈子也没瞧见哪个侯府嫡出的小姐被整的这么惨。当即便道,“这老太太吃斋念佛,也不过是个伪善的。倘若是她嫡亲的孙女,纵然是真的犯了错,也断不会这般苛待。”
说到这却发现自己失言,忐忑的看了顾氏一眼。老太太不喜欢顾氏,才对顾氏所出的女儿如此。
顾氏也是心头一紧。妹妹从不知道姚倾非自己亲生,今日如何说了这样的话。她扫了肃亲王侧妃一眼,叹气道,“如今就只求倾姐儿争气,能叫皇后相中。若做了太子妃,老太太也不好苛待她了。”
皇后做婆婆,日子怕是更加艰辛。甚为宗室儿媳的肃亲王侧妃,有苦难言。低垂了眼眸。
姚倾由流苏服侍着洗漱换了一件干净衣服,被热的难受,哪里还能吃得下东西。便只喝了几口汤,便去顾氏的内阁里面躺下。
顾氏亲自替她将绣了大朵红莲的薄衾在下颚处掖好,摸了摸她的额头道,“你且先睡一觉,行了再用些解暑汤。顾妈妈和流萤娘自由办法,你且不必担心。”
姚倾点头,又道,“娘,上次大舅舅给的金疮药可还有,打发人送去些给三哥吧。他方才替我说情,惹恼了老太太。过会怕是父亲知道了,会责打。”
顾氏点头应了,眼神却有些闪烁。见姚倾闭上眼睛,便往外去了。
肃亲王侧妃见姚倾已经安置下来,时辰也不早了,便带了随行的妈妈告辞。
待到回了肃亲王府,便听说王妃娘娘此刻病重了。正叫了世子爷在跟前说话,肃亲王侧妃听了便往王妃娘娘所在的祯园去了。
才一进了东次间的门,便见肃亲王穿着一件玄色滚金线八爪团龙长袍,坐在临窗的大炕上,面色阴郁。见顾侧妃进门,也只是挑眸瞧一眼。叫她了不必行礼。
顾侧妃见肃亲王黑着脸,自然是不敢同他说话的。于是便问一旁王妃屋子的管事尤妈妈,问道,“王妃如何了?”
那尤妈妈眼眶通红,声音沙哑。“王妃才又咳了血,却不叫太医瞧。侧妃娘娘,素日里你同王妃交好,待世子出来了,您也去劝劝王妃。”
王妃娘娘多年管理庶务,积劳成疾,顾侧妃都是看在眼里的。她素日里待人和气,便是对待妾室也是如此。见她如此,少不得也淌眼抹泪起来。“妈妈放心,我定要劝劝王妃娘娘的。”
尤妈妈很是感激的点头,比之程侧妃的惺惺作态,顾侧妃是真心实意的心疼王妃。
若有一日王妃当真撒手人寰,这正室之位便宜了顾侧妃也不能便宜程侧妃。
肃亲王一言不发,坐在一旁目光颇有深意的看向顾侧妃。
内阁里,缓缓檀香都掩不住浓重的药味。隐隐有压抑的哭声,伴着时断时续的咳嗽声。
垂着一边轻纱帷幔的紫檀木拔步床上,肃亲王妃身后靠着墨蓝色绣五福添寿的引枕,虚弱的半靠着。脸色苍白如纸,可唇边却带着几丝笑意。
贺伯卿半跪在床边,紧紧握着母亲的手,脸上神色凝重。
“卿哥儿,娘只怕是时日不多了。唯独放心不下的便是你和奕哥儿的婚事。”肃亲王妃扯着帕子掩唇,遮住了一阵轻微的咳嗽。眼神越发涣散起来。
这奕哥儿说的便是贺伯卿胞弟三爷贺叔奕。
贺伯卿看着母亲这般,眉头越发的蹙紧了。低声道,“娘,你的身子会好的。”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已经是油尽灯枯了。”肃亲王妃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不舍看着儿子。“你是长子,日后兄弟们就要多靠你照拂。奕哥儿年纪小,性子急躁,你要多担待他。他虽有些纨绔,但本质是个好孩子。娘管不得他了,日后你就要多费心了。”
许是说的话太多,情绪又有些激动。又引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贺伯卿忙轻轻拍着肃亲王妃,道,“娘,您别说了,儿子都晓得。你只管好好养好了身子,日后还要看着儿子娶妻生子,颐养天年。”
肃亲王妃脸上划过两行清泪,止住了咳嗽,脸上却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道,“娘怕是没有这个福分了。可是……卿哥儿,娘却是想要娶一个儿媳进门。你可愿意依了娘?”
贺伯卿连忙点头,“娘,你说。儿子这就请长辈去提亲,早早将她娶进门来。”
肃亲王妃抿唇笑了,对于儿子的孝顺她很是窝心。揉了揉他的头,笑道,“成亲哪里是急得的,娘告诉你,你心里有数就是。莫要太急。”
贺伯卿点头,恭敬的听着肃亲王妃的话。
她略略歇了口气后,又道,“娘听闻这京中名媛,若论美貌无人能敌得过永宁侯府上的七小姐姚倾,若论贤惠又无人能比得过三小姐姚碧萝。娘想要娶一个姚氏女做儿媳,你只从这两位姑娘里择选一个你喜欢的。”
听到姚倾的名字,贺伯卿眉心一跳。那般祸水,娶进门来岂不是要遭殃。况且贺?明摆着已经将心思动到了她的心上,他自然是不能同贺?争抢的。于是便道,“论身份,三小姐比七小姐尊贵。儿子在清凉寺上,也曾有幸见过两位小姐。三小姐姚碧萝,更和眼缘。”
肃亲王妃点头,笑道。“无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