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就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越骂的欢,她越是嬉皮笑脸,站在自己家篱笆旁边,一眼就瞅见了隔壁的小菜,顿时眼珠子一转,就叹了口气,“娘,我们对李婶子家也不薄呀,她们刚来那会儿,连睡觉的床板都没有,还是咱爹把后院中间的隔门给拆了,才帮她们娘俩搭了床铺呢,这走的时候也不说送点啥的,真小气。”
“人家连那一块长的旺旺的菜都送给咱了,你还想要啥呀?”王婶子摇摇头,没理会崔氏,继续拨出青菜,除掉上面的根茎和枯叶泥等物。
一听说菜都送了他们家,崔氏并不见喜色,而是凑到婆婆跟前,帮着拨小青菜,“娘,你知道她们家这房子退没退啊?”
终于说到正题了,原来是打人家房子的主意。
“退没退,管你啥事,没听见招娣哭了吗,还不快去哄哄。”王婶子白了她一眼。
崔氏没好气的将菜往垄沟里一丢,赶紧把脏手在屁股后面拍了拍,就朝着屋里跑了过去,不多时,果然抱出一个才七八个月大的女娃儿。
“招娣呀,你爹你娘没本事,没钱买不起房子,只能和你二叔三叔还有你爷你奶一起挤在这小破房子里,平常连屁股身儿都挪不开的,你说以后要是再添个弟弟该住哪儿呀,娘真是着急呀。”
崔氏抱着孩子一边自说自话,一边看着菜地里的王婶子,只见她手上的动作停了停,随即又再度拨起菜来,就像没听见一般。
崔氏满脸懊恼,用力跺了跺脚,就抱着孩子回屋去了。她寻思着,晚上得让孩子他爹出马了,反正那房子也是交了一年的租,白空着多可惜,还不如成全了他们。
自己婆婆和李婶子关系那么好,平常没少周济他们,反正也是顺手的事儿,只要婆婆开口,想必他们没有不答应的理,只是这婆婆也太死心眼了一点吧。
崔氏倒是算的好帐,张悦那房子当初是交了一年的租,现在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就算明年要重新出钱,他们也省了一笔不小的开销,有这些钱,随便干点啥的都行。
王婶子终究还是被大儿子哀求的容颜,大儿媳妇的游说给说动心了,原准备是明天去的,但是崔氏却是急不可奈的说道,“明天去那可不成,坊正家就住在南大街,万一晚上悦娘去去房子退了房咋办,还是现在就去吧。”
王婶子犹豫起来,因为不知道要借什么由头,崔氏立即一拍大腿道,“我的娘咧,你咋事到临头反而糊涂了,北方人搬家不是有撩锅底的说法嘛,虽然李婶子不是北方人,但那悦娘不是被从北方拐过来的吗?你提点东西过去,就说是给他们新家温锅,这不是现成的由头吗?”
王婶子一想也是,只是总觉得自己有手有脚的,占人家孤儿寡母的便宜不太好,便想着多补偿一些,于是将家里亲戚送的点心包上两包提着,还有先前腌的腊肉也割上一条,地里的小菜更是拨了一篮子,还有鸡蛋也装了十个,面粉装了两碗。
看的崔氏那叫一个心疼肉跳呀,这么多东西够他们一家人吃好几顿了,不过她不敢开口说,毕竟王婶子在家还是一把手的,只不过王婶子临出门时,她却是换了身衣裳,抱着孩子,跟了上来。
王婶子看了她一眼,“你抱着娃上哪?”
“哎哟,娘咧,温锅底当然人多热闹呀,我这不是怕娘你一个人提不动嘛。大柱,二柱,小柱,快,快出来帮把手。”
被崔氏这么一喊,全家人都出来了,王大爷磕着烟袋说,“你们去哪,我看家,都是一群娘们儿,我去干啥子。”
崔氏给大柱使眼色,大柱忙道,“爹,这给他们家温锅底,你不去,人家肯定觉得你瞧不起人家哪。”
听大儿子这样一说吧,老爷子觉得好像是有这么一点,只好拍拍身上的灰尘,换了干净的衣服,跟上了大部队。
王婶子心里还是有些过不去,瞄了瞄自己带的那点子东西,再想想起先大媳妇说的话,她怎么老有一种占欺负别人的感觉呢。
快到坊市上的时候,王婶子终究是心理感觉过意不去,从袖袋里掏出铜钱,非要二柱买了一条子肉带过去。
张悦听到前面有人拍门的声音,赶紧跑去开了,一看却是王婶子家,愣了片刻后,赶紧将人往屋里让。
“快进来,快坐!”张悦忙将木头板凳翻了过来,喊他们坐下。
崔氏一进门,就转着咕噜噜的眼睛四处打量着,眼底有难以察觉的羡慕微光闪过。
“悦娘啊,是谁来了?”
王婶子赶紧站起来,“老嫂子,你搬新家,我们也没啥送的,就带点小菜来给你温温锅底,还请不要嫌弃呀。”
李严氏一听是王婶,立即脸上的皱纹就笑的荡漾开来了,摸索着坐过来,“你这说的是啥话呀,你能想到我们就很开心了,还带啥东西呀,悦娘啊,快去准备准备,晚上留饭,可不能让客人饿着肚子走呀。”
张悦忙答应一声,大柱有些不好意思的把篮子里的菜和腊肉递了过去,二柱也憨笑帮忙将条子肉送了进去。
王婶子推了把崔氏,“坐这儿干啥,还不快去帮忙,悦娘新锅新灶的,一个人要忙到啥时候?”
崔氏答应了一声,却是手在不可见的地方掐了把小女娃儿的腿,小女娃儿立即哭了出来,她连忙抱起哄道,“我们招娣不想离开娘是吧,噢,不哭,不哭,娘不走,娘就在这儿陪招娣,好不好呀。”
李严氏眼睛虽然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