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都城,上京皇宫。
“什么?贺氏……死了?”徐皇后的眉头轻轻拢起,挥手屏退为她卸钗环的宫女。“数日前还收到她送来的密信,怎么就……”
徐皇后的寝殿内室恭立着一个老宫女,见那服侍徐皇后的宫女退下,她便上前接了手。
“陈国贺王后的身子早就让乱七八糟的药淘空了,没了也是早晚的事儿。”月嬷嬷轻声地道。
“话是这么说。”徐皇后哼笑地道,“只是没想到她会走到陈王的前头。”
“可不就是呢。”月嬷嬷应和着徐皇后的话陪笑道,“也是个没福分的,亏得当年娘娘您还帮她达成了心愿。”
回想起当年独孤夜又怒又恨的表情,徐皇后心情大好的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没福分是因为她太蠢。”徐皇后撸下一只雕凤的金镯子扔到首饰匣内,嘲弄地道,“自己吃药毁了身子,还妄想求本宫在陈王死后向皇上提出过继一个宗室子过去承袭陈王位,免得被国除!这种蠢货早点儿死了倒好,免得哪天坏了本宫的大事!”
月嬷嬷解下徐皇后的发髻,将依旧乌黑油亮的长发放下打散,用牛角梳子轻轻给皇后通着发。
“可贺氏死了,陈王后宫那些妃妾们的药……”月嬷嬷放低声音地道,“要是哪个趁此机会有了身孕,再生个儿子出来可就令人头疼了。”
徐皇后脸色一沉,觉得月嬷嬷的担心很有道理!
将另一只手上的镯子扔到首饰匣中,徐皇后望着铜镜里自己那张风韵犹存、保养得宜的脸,冷声地道:“看来,为陈王再挑选一位继后人选的事得早些着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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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王后一直病歪歪的,突然于某夜薨逝也不足为奇!倒是琉璃宫中的黄嬷嬷和几名宫人自缢殉主,令所有人唏嘘了一番。
贺王后的头七过后,独孤夜便下令解除了司洛芸的禁足。
后宫事务理所当然还是廖夫人打理,司洛芸恢复自由后便去福安宫请安。
廖夫人淡淡的训诫了司洛芸几句后就让她回了。
从福安宫出来,司洛芸长舒了一口气。
“秋莹,临水阁的荷花该开了吧?”回芸秀,司洛芸有了赏荷的念头。
秋莹想了想后道:“虽说荷花的花期是六到九月,但陈国地处北方,想来花期也是比南边儿迟些。”
主仆二人漫步到了临水阁的莲塘边,池塘内的荷花果然只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样子,大片绿油油的荷叶铺在水面上。
司洛芸看着面前的白玉栏杆,回想着那晚的事是如何发生的。如果她不蹲下,独孤夜就会被栏杆拦住,而不是摔出去栽进水里了。
“大王到!”突然身后传来内侍尖高的唱喏声。
司洛芸和秋莹同时一惊,连忙转身!
只见独孤夜从不远处的甬路上缓缓走来,身后除了跟着一群宫人外,还有一名身着墨绿衣、头戴白色纶巾、留着美髯的中年男子相伴身侧。
这是司洛芸入陈王宫后第一次看到独孤夜以外的男人(内侍不算)!不由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又赶紧垂下眼帘福身行礼。
“妾参见大王。”她又被禁足了一个月,所以也一个月没见到独孤夜了!
现在看到陈王本人,觉得他似乎并没有宫人们说的那样--“病重”!
独孤夜走上前,亲手托起司洛芸的手肘微笑地道:“爱姬,起来吧。”
听独孤夜叫自己“爱姬”,还亲手扶她起来,司洛芸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草民张庆见过司美人。”那名中年男子早已停下脚步,遥摇的朝司洛芸拱手行礼。
司洛芸收回心神,还了一个半礼,“张先生。”
一番礼节过后,司洛芸就想自己是不是该告退!
“爱姬怎么也在此处?”独孤夜捏了捏司洛芸的一只软手,声音温和地道,“莫不是想来看看上个月本王落水的地方?”
“……”司洛芸脊背开始冒冷汗!“妾从福安宫请安归来,途经此处。见景色很美,所以驻足……”
“哦。”独孤夜淡应了一声,然后抬起手指着某处对张先生道,“张先生,本王上个月寿辰就是在不远那一处落了水,还差点儿因此丢了性命。呵呵!”
那位张先生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态度不卑不亢地躬了躬身道:“大王福泽深厚,自是吉人自有天相的平安无事。”
“哈哈,本王的确是有福的人。”独孤夜朗声大笑,然后低头看向小脸儿苍白、一副想马上落荒而逃模样的司洛芸,“应该是托了爱姬的福。”
如果不是为了拦司洛芸而落水,他也不会一击即中的断了贺王后活路!那个女人竟然盼着他死,还写信给徐皇后想在自己死后过继一个宗室子承袭王位,好让她继续享受富贵荣华!
可独孤夜这话听在司洛芸耳中就是赤果果的嘲讽!
“妾……妾不敢打扰大王与张先生,妾告退!”司洛芸抽回被独孤夜捏着的手,急急地想告退。
独孤夜到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也不勉强如同惊弓之鸟的司洛芸。
“好,你退下吧。”
司洛芸一得到允许,就带着秋莹逃也似的快步离开!
待司美人主仆消失于视线,独孤夜才面带笑容地看向张庆。
“先生觉得此女成为本王的新王后如何?”
人称芦守翁的张先生抚了抚下颌的胡须后淡笑地道:“草民斗胆妄言,司美人出身不错、看上去也不是精于心计的女子,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