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很快打湿了华溪烟的长发和身上薄薄的裙装,更显得她的身形极为瘦削单薄,遗世独立。
华溪烟没有让寻秋给她撑伞,而是慢慢走在雨中,让这场秋雨洗刷她的神智与灵魂,洗刷云夫人的坟冢,不要让李后一身的冤孽染了云氏一门的英魂。
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前,初秋清雨不缠任何人情味地落在她的面上,湿了她的眼。
这是一个很阴暗的竹林,夜幕暗沉没有皓月繁星,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昏沉的黑色,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
但是她还是很明显地看到,在前方,有一抹遗世独立的颀长身影,撑着一把伞,静静地站着,周身的静谧几乎与肃清的环境融为一体。
距离这么远,还有雨雾相隔,但是她还是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他面上的担忧与眸中的心疼,那么明显,几乎将她堙没。
本来全身极冷,极为冰寒,但是见到那抹身影之后,好像找到了归宿一般,凄冷冰寒尽数褪去,周身暖暖如沐春风。
云祁没有动,只是撑着伞看着那抹单薄瘦削的身影缓缓向自己走来,距离一点点地拉近,她周身的凄寂也在一点点消散。
“怎么穿得这样少?”等到华溪烟走到跟前的时候,云祁将手中的伞撑到她的头上,语气温润地说道。
有几分责怪的话,一旦说出口,只剩下满满的关怀。
云祁搂着她瘦削的肩膀,毫不在乎她湿透的罗裙会沾湿他极为名贵的月华锦。
“走吧,我冷!”华溪烟抬头看着云祁黑如夜色的凤眸,轻声开口。
寻秋等人早在看到云祁的时候就退了下去,现在只有两人,撑着一把伞,在瑟瑟秋雨中缓步走着,如胶似漆的身影盖过了环境的凄冷与肃萧,好似两人不是走在暗沉霭雾下的萧萧竹林,而是绿叶英红的烟雨江南。
回到了院中,华溪烟怔怔地打理着浑身湿透的自己,直到被面前一碗味道极浓的姜汤呛了鼻,才回过了神。
转头,便看到一双修长如玉的手端着一个白瓷碗,里面是清澈的橙色。
“还没见过这样的姜汤。”华溪烟接过了碗,声音轻缓而舒慢。
以往的姜汤都是色泽极黑比汤药好不了多少,所以她极为厌恶,这次要不是极浓的姜味,光看这外表她也想不到这居然是一碗姜汤。
“知道你不喜平常的姜汤,于是将姜汁压了出来,合了一些驱寒的小菜以及蜜饯和蜂蜜,不难喝的。”云祁揉着华溪烟已经干透乌黑柔顺的长发,声音温暖如房中摇曳的烛光。
华溪烟慢慢喝下,姜味闻起来虽是极大,但是入口却没有一丝辛辣的味道,而是暖暖如清茶,流入心脾。
“云祁……”华溪烟忽然窝进了云祁怀中,环着他的脖颈,轻声问道,“残害母亲的人终于落马,你可是高兴?”
“嗯。”云祁的声音像是从胸腔之内发出来一般,低沉暧昧,似是含着无尽的魅惑之意。
华溪烟知道他的心情并不好,毕竟今天乃是席品言的忌日,她一直都知道,在他心中,那个母亲占据着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同时她也明白,今天梓菱的话也确实给他造成了些许的影响,席品言当初的死,确实有着和云震天脱不了的干系。
“别想那么多,早些休息。”云祁扯出一抹笑意,揉了揉华溪烟的发,极尽温柔。
“你陪我一起。”华溪烟歪着身子躺在了床上,将云祁一并拉住。
他的手很冰,仿佛窗外夜雨浸润了他的全身,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迷离的冰寒,似乎这满室珠光,温暖无益。
第二日,华溪烟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有些迷蒙的眼神彰显了她睡得并不好。
床边已经没了人,华溪烟摸摸已经凉透,显然这人已经离开多时。
梓菱端了洗漱的东西进来,见到华溪烟的第一句话就是云祁去了席品言的墓地。
华溪烟坐起身来,怔怔然发呆片刻,这才缓缓下床穿衣梳妆。
等到她慢慢走到墓地的时候,便看到那抹白衣风华的身影负手站在远方,从她这个角度来看,一轮蓬勃的朝阳在他身后升起,暖橘的阳光为他镀了一层金黄色的光,清逸之外多了一分尊贵。
清晨雨停,地面上的积水显示出了昨天的雨到底多大。通向坟墓的地方有一条窄窄的碎石小路,软软的绣鞋踩在上边,细细的碎石嗝在脚底微微有些痒。
不像是昨晚那般的晦暗深沉,清晨的林中有着薄薄的雾气,就像是话本子里的那些神仙居所,世外仙境一般迷雾氤氲。雾气将阳光分成细细地碎片,映衬在素淡的衣服上,像是波光闪闪的蜀绣刺菊。
云祁一张清雅绝致的容颜在迷蒙的雾气中更显得飘渺,魅惑地不像是俗世之人,周身淡淡萦绕的气度风华像是夺了方圆十里所有的翠竹精气一般,清逸无双。
华溪烟缓步走进,看着李后垂着头跪在地上,身形一动不动,像是僵住了一般。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体上,勾勒出玲珑的曲线。三千青丝有些凌乱地铺在背上,甚至额前的发丝还在滴着水。双手支在身侧,紧紧地陷入了泥巴里面——如此狼狈,哪有半分当初的一国之后的风采?
“你点穴了?”华溪烟抬头问着云祁。
云祁摇头。
李后依旧是垂着头,没有说一句话,要不是刚才那两个女子过来禀告华溪烟说她无恙,她真的以为她死了。
“跪完三天之后好好调理她的身子。”华溪烟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