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佐炎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囧过了。
身旁有佳人相伴是好事,可身侧佳人的神经回路貌似不大正常,这个中滋味儿就一点都不好了。
柳莺莺慢慢腾腾走着,她不是没看见张佐炎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私心里觉得这很有趣,嘴边的弧度不由又往上提了一份。
“你……”
“什么?”柳莺莺歪头看着纠结不已的他,只觉得心情更上一层楼。这微妙的喜悦感不是来自于男欢女爱,而是来自于恶作剧得逞的那种快感,这种来自于灵魂的喜悦比之肤浅的感官盛宴来得更加触动人心。
“没……”张佐炎愣了一会儿,觉得这个答案实在是太蠢,笨拙的言语在舌尖一转就变了个样儿,“路有点远,你走的动么?”
“公子可是在小瞧我?”柳莺莺从容笑道,“家父尚武,奴家自幼由他亲自教习,虽说功夫比不上公子你,但也是不差的。”
“哎呀,那可省了本公子……咳咳。”张佐炎坏笑地睨了她一眼,尤其是在她纤细如弱柳扶风的腰肢那儿刻意地拐上了好几眼。
其不怀好意,连三岁小儿都辨得出。
实际上张佐炎并没有打算做什么,他只是打算看看柳莺莺的反应罢了。这女人挺有趣,不过他还没饥不择食地对一个未张开的女娃子出手。
柳莺莺听了这话,只是愣了愣,随机她便面不改色地甩了甩袖,一脸嫌弃地模样大步流星地走了开去。
张佐炎摸了摸鼻子,暗自反省是他表露得不够直白么,怎么就这点反应?!
从之前她的动作神态看得出来,她并不是一个会被表象所糊弄的白痴女人。可作为一个女人,该有的矜持还是有的吧……更何况听她刚才的口气,她之前和他一样出生在一个大户人家,那么那些见鬼的礼仪都喂鬼去了么?!!
柳莺莺见自己走了一会儿,也不见他跟来,只好扭过头去,不满道:“还不走?你怎么跟一个女人样儿的婆婆妈妈的?”
“……”
原谅我,我收回刚才的想法,这个女人的礼仪确实都被鬼吃了……
张佐炎估计是震惊着震惊着就习惯了,所以他也是一脸淡定地说道:“我只是想好好确认一下你,到底是不是揽香那个柳姑娘罢了。”
“那么确认完了么?”柳莺莺缓缓露出了一个极其可怕的笑容,后头的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张、公、子?”
她是想起了一件事儿,而这也是她没有立即甩袖走人,非要和这人拴在一起的缘由。
刘楚要巽家少主子的情报,而这人与巽清交好,这也是迄今为止她唯一的突破,所以她放不开手,也不能任由自己耍小性子,直接甩那人脸。
不过实际情况下,也差不多直接甩那人脸了……只不过两个人的意识层面不在同一个阶级上,姑且还能相处得下去。
张佐炎耸了耸肩,跟了上去,“与我原先想象的有很大差距,传闻果然不可信啊,不可信~~。”
“什么传闻?”
“你不知?”张佐炎遗憾地晃了晃脑袋,长词儿根本不用打草稿一个劲儿的往外冒,“传闻中,揽香有一柳姓女,金银不愁,堪比摇钱;传闻中,柳氏貌美如花,年方十六,便有倾城之姿;传闻中……”
张佐炎巴拉巴拉地说着,柳莺莺眯眼默默地听着,时不时也能插上两句,居然也是算得上和谐。
柳莺莺毕竟是女孩子,是女孩子的,没有不喜欢听好话的。
也就只有这时,柳莺莺才收起了满身的尖刺,渐渐显出了女儿家的娇憨。谈话间,她对于张佐炎的印象从流氓,刷到了话唠,最终定格在了骚包这个位置上。
张佐炎不是一个君子,但他的言行谈吐比之那些真君子而言令人舒服得多。原因是什么,柳莺莺并不清楚,直到——
很多年以后,她与他携手共立在了那空旷的原野之上,呼啸而过的风宛若低泣,幽幽诉说着这里的凄凉。而这一向笑得贼兮兮的骚包狐狸竟是哭了,他摩挲着那矗立其中的石碑,沉默不语。
那个时候的她默然看着张佐炎的背影,滕然悟了。
这世间没有什么,会比那落在心间的感情更为珍贵的了。
张佐炎是真性情,他不似在道上混的,会刻意装扮出不同的脸来应付不同的人。世人皆道食色性也,可真正能够坦然处之的又有几人?
她在揽香见过形形**的男人,其中不乏名士清流之辈,可这些人向来是人前一副嘴脸,**前又是一副嘴脸,他们不觉得累,可她自己看着都累。
从柳家没落的那一天起,她就看透了那些人的嘴脸,肆意的,嘲讽的,冷然的……从那一刻起,她的世界已然从彩色中剥离,她的眼中只有灰暗,以及对这个世界深深的绝望。
无趣到千篇一律的生活,连她自己都无法给自己救赎。
她每日和刘楚玩着失踪落跑的戏码,可自己身上那最要紧的东西还握在他的手里。
你追我逃的这出戏,她才是那个入戏最深的戏子,而刘楚——
从始至终都是那个冷眼看戏的。
主动权,从来都不在她的手里。
张佐炎见她呆愣着不动,清亮的水眸上蒙了一层阴翳,整个人从浑身冒刺的炸毛团子于一瞬便成了空洞的精致娃娃,那抓心挠肺的心疼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可惜他说不出什么好的,只是嬉笑着凑到她眼前,“嘿!想什么呢,美人?”
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