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倒吸一口冷气,与其他几个掌柜互相看了许久。
“毕侧妃,那我……”张掌柜迟疑着。
“您也一样,所有物品价格,从今儿个起,我只出一半。并且,绝无二价!”霜子微微仰着小脸,话语间铿锵有力:“与沈侧妃商定的价格,那是你们的事。本妃承认你们铺子里的货物是好,但本妃只出得起市价,就算是这市价,我也调查了许久,你们并不会亏,只是利润会少些。从前多出来的那些利润,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进了谁的腰包。”
霜子喝口茶润润嗓子,眼角的余光扫过掌柜们面上的慌乱。冲珠宝铺张掌柜使个眼色,他似乎明白了,却又始终有些不甘心。
大约是权衡利弊,终于下定决心:“就如减半。”
其他掌柜见带头的服软了,也只能点头应允,但减半的价格是不成的,只能减到从前的七成。
霜子见达目的,再无要求。
掌柜们也松了一口气。
的确,如霜子所说,他们一直以来给楚王府的价格,没有低的,均是打着好质量的幌子,高于市价。中间的差价一半成了他们的利润,另外一半,进了沈雪如的腰包。
锦苑。
沈雪如看着藤草新捧回来的夏季衣料,蹙着眉头翻了两下,鄙夷道:“奴才就是奴才,看东西的眼光差成这样,饶是丫鬟的衣裳,也端得丢楚王府的脸面。”
“果真是低贱奴婢出身,小家子气的很。听说她那日表面上答应用您先前采买的标准,大伙儿还欢呼雀跃呢,毕竟价格压到了七成,质量不变。可现在听说她为了节约银子,说王府用钱的地方太多,活生生把七成的价格优势不要了。另选了差劲的衣料,价格只要原来的一半,就为了省钱,哼!”藤草笑嘻嘻的说道:“唯有这般才好呢,她丢的可不止她自己的脸,还是楚王府的人,是王爷的人,是老夫人的人。”
沈雪如将衣料翻来覆去仔细的看,最后放回托盘:“那你好好裁了缝制了,成日里穿在身上招摇,给几个主子看看,他们选了个什么样的人当家。哼,自寻死路!”
桐花领了自己的衣料,翻看两眼,倒是喜不自胜:“料子差,花色还算新颖,毕侧妃对下人,还算用心的。小姐别与毕侧妃置气,影响您的身体。”
藤草听见她插嘴,愉快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很是不开心。桐花小心翼翼的拿着料子端正站在一边,不敢多言。
丫鬟们的议论,早就传到霜子耳朵里,她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将所有货物的价格砍到七成,若还用原来的衣料,那掌柜的虽无利润可图,她也捞不到任何油水。
可事实上,她又比任何人都需要银子,只能明着在衣料和账本上做文章。
换句话说,霜子当着楚王府上下的面,将从前沈雪如采买的货物,所有的价格压到七成,显示出她会当家的本事。
可真到了去选货物的时候,她直白的还是嫌贵,宁愿用五成的银两,买次等货色。
贪小便宜的名声,她反正是下人出身,无妨担上一担。
谈出来的价格,是说与别人听的。
交易的价格,是做给自己看的。
就算是那五成的银两,霜子与掌柜们,也能各抽一成。
不就是中饱私囊么,沈雪如贪了那么多,好容易轮到她,岂会当傻子。
鸿院。
薛宾鹤也见着了红豆领回来的料子,并不怎么关注,只笑着问:“娘给我带的药,拿来没有?”
红豆明白她现在一份心思全在皇甫北楚身上,摇摇头:“夫人打了三夫人一个耳光,老爷管束着,不让出门了。”
薛宾鹤冷哼道:“年纪一把了,就知道争风吃醋,爹有五个姨娘,她打得过来嘛。”
“最近又纳了一个。”红豆眼中满是不齿和怨毒:“三夫人与新姨娘指桑骂槐,夫人才忍无可忍动手了,只怕你那药,得等一段时间了。”
薛宾鹤有些沮丧,这几日皇甫北楚对她太好,几乎夜夜专宠,可惜上次药倒了之后,再也没吃了,若是不小心怀孕,生个女儿,就遗憾了。想到这里,不由得怒道:“爹爹也是,不知道检点,如此好色。”
红豆沉默不语,半响才劝道:“小姐还是想着如何固宠吧。”
薛宾鹤没回应,照着镜子梳头。她先前还担心那个飞燕夺爱,如今看来,倒真像霜子所说,不过是个误打误撞,进了鸳鸯被的误会。
红豆见薛宾鹤一直化妆敷面,有些心不在焉,踱着步子出去了。
不多时,薛宾鹤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红豆,门外的丫鬟大声回道:“红豆姑娘出去了,还没回。”
城东珠宝铺。
张掌柜见霜子浩浩荡荡带着人来,四个抬轿的小厮,六个体面的丫鬟,急忙迎出来。
霜子挑了几只珠钗,翻来覆去不太满意,随手丢弃在盒子里:“这个拿来给主子们戴,实在太丑。”
张掌柜会意,急忙迎到里间:“里面有些上好的,侧妃请进去看看。”顺手拦下跟着的丫鬟小厮,只让清水与意儿进去:“内室地小,东西贵重,还请留步。”
清水点点头,丫鬟小厮们便安静的留在外间等候。
见四下无人,清水这才从袖子中掏出一叠图纸:“答应了给你的,诺。”
张掌柜喜滋滋的接过来,暗自庆幸上次及时投诚,才没丢失这个大财神。
那日霜子只跟他说了一句话,他便明白了利害关系,即刻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