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到这里,脸色有些骇然,像是想到什么,却又不确定,只对嬷嬷挥挥手说道:“继续审,看看还有什么?”
老嬷嬷恭敬答应着退下了。
皇上坐在椅子上,却是心神不宁,许久,才叫伺候的大太监过来,将太医院的卷宗拿过来。
待瞧见上面写着一句:“皇后产子,江太医,胡太医主、陈太医辅……”
脸色便是苍白一片,手无力的垂下,将卷宗散落一地。
老太监急忙上前小声问候着,半响皇上才挥挥手,吩咐道:“去把嬷嬷叫过来,清丽的案子,就此结了吧。”
老太监见他一霎之间,像是浑身被抽空了力气,有些不解,却也急忙跑了出去。
却是很久也没有回来。
倒是朱红色的殿门,吱呀一声开了,皇后脚步踉踉跄跄的走进来,见皇上瘫软在椅子上,下意识的便去扶,也顺手捡起地上的卷宗,离皇上手最近的那一页,便是当年自己生产时的记录。
皇后的脸也变得煞白,皇上会意过来,有些爱怜的看着皇后:“别看了,拿过来罢。”
皇后却像是盯着仇人一般,盯着上面那几个字,陈太医三个大字,像是刀子一样,剜在她的眼睛里。
“好一个冷宫,好一个药方,好一个陈太医!”皇后恨不能字字泣血:“当年,本宫生孩子时,记得清清楚楚,也是被灌了一碗催产药。”
“那碗药。便是在一旁帮忙的陈太医,亲自喂给本宫喝的。”皇后大怒一声,将书案上摆放的笔墨纸砚通通拂在地上,大声哀哭起来:“本宫就说。楚儿一向听话乖巧,每日醉心学文习武,一点儿也不像其他玩闹的孩童,怎么会突然就调皮起来,撞了本宫的肚子;本宫又怎么会小产,又怎么会被喝下催产药……可怜了本宫的小儿子。他才那么小,才一个月大……”皇后连滚带爬爬到皇上身边:“他浑身布满青斑,和倾城死去的孩子,样子一模一样!”
说完又哀戚的哭了起来,抓住皇上的手不停的摇晃:“皇上,你容了她十几年,她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逍遥了十几年哪。可怜本宫的儿子,死不瞑目啊,她才那么小。那么小……”
“你也知道是十几年,你想怎么样?你想怎么办?朕何尝不知,何尝不恼?”皇上被皇后的哭声弄乱了心神,也是颓然无力:“你要朕,不分青红皂白,将书灵抓进宫来。严刑拷打,当年是不是她,害的咱们的儿子早死?”
皇后只听了这几句话,便了无声音。
皇上说的没错,即便是冷宫里找到了陈太医的手迹,有什么用?陈太医已经跑得渺无影踪,苏沉香对灵妃忠心耿耿,自然是打死都不可能招的,再有她自己,又如何会承认?
没有证据。一切都是枉然,杀不了她。
皇后恨得双手指甲在胳膊上掐出一道血印子来,半天才说道:“皇上,让臣妾来处理吧,臣妾。绝不乱来。”
皇后母仪天下这许多年,自然也不是白当的,皇上情知她现在怒在心头,恨在心头,却如何,也不能咽下这口气。
若是灵妃还是以前在宫里,伺候他乖巧得体的女子,说不定,他今日的恨意,没有这么重。
正是灵妃已经离宫多年,他与她,早已经没有任何瓜葛,所以,皇上此刻,真正像恨一个陌生人一般,去恨灵妃。
“你先调养几天,不必着急。”皇上紧紧握着皇后的手:“朕,自有主张。”
宫里发生的事情,瞒得紧紧的,霜子自然是不知道。
这一日,霜子照例等皇甫北楚吃晚膳,却见他正吃着早饭呢,皇甫北楚却进来了,脸色阴郁,清水急忙给他盛了一碗白粥,特意说道:“这是楚王妃一早儿送过来的,绵软着呢。”
皇甫北楚大抵是顾不上楚王妃三个字,低头就着小菜喝起粥来。
霜子知道朝堂上有事情,以往下朝,虽然是这个时候,但是皇上一般会留皇甫北楚议政,因此大约要到中午才能回来,今儿个,算是破天荒准时下朝了。
便不自觉抬眼瞟了长卿一眼。
长卿冲她使个眼色。
霜子便借故站起身来,让皇甫北楚慢慢吃,自己走到院子里刚扎好的秋千上坐下。
道:“今早上,皇上说瑞王爷这几日受了委屈,要好好补偿他,问王爷是不是。”
“当着文武百官,王爷总不能说不是吧,便点点头,皇上就提出,要王爷把兵部给瑞王掌管,王爷骑虎难下,只得答应。下了朝,皇上留瑞王在内殿议政,王爷先回来了。”说着冲霜子叮嘱说道:“你小心伺候着。”
霜子点点头,兵部乃是一国之军备,百万雄师。谁掌管兵权,便是最大的筹码,皇上今日设了个套,让皇甫北楚被迫交出兵权,想必也是筹谋许久。
只怕,皇甫北楚在朝中的气数已尽。
论行军打仗,皇甫瑞谦是如何也比不过皇甫北楚的,可皇上还是一意孤行,说明,他真的对皇甫北楚很是不满。
至于这不满是从哪里来的,不用猜也知道,薛之前临死的那份口供,即便没有明着说皇甫北楚如何如何,只怕钦差大臣查出来对他不利的东西,也不少。
皇上没有明着说罢了,信任,肯定是不复以往。
收拾好心情,进去的时候,皇甫北楚已经吃了三碗小米粥。他吃饭一向很有节制,霜子伸手盖住他夹菜的筷子,小声说道:“气大伤身。”
皇甫北楚抬眼看一下长卿,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