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苑。
沈雪如阴沉着脸,一路一言不发回到屋中,桐花有些不解:“采买大权拿回来了,小姐怎么还是不高兴?”
沈雪如怒喝道:“你懂什么,薛宾鹤怀孕了。她若是生下长子,楚王妃还有我什么事儿。”
桐花能够理解她的郁闷,却不能理解她的愤怒。
别的女人怀孕了,无非就是愁愁而已,而沈雪如的表现,却像是不共戴天的世仇。
小枝在一旁小声提醒着:“不是因为薛侧妃怀孕,而是因为怀孕两个字。”
见桐花大为不解,将她拉到外面,告诉她沈雪如莫名其妙滑胎,和后来中蛊假孕的事情,末了叮嘱一句:“别说是薛侧妃怀孕了,现在就算一个丫鬟怀孕,沈侧妃都是这么大的反应。就是皇宫里的采买之权,只怕也不能让她高兴。”
桐花这才恍然大悟,又把两次流产的事情仔细让小枝讲了一遍,这才若有所思的进了屋。
却发现满目狼藉,遍地都是碎片,别说花瓶,就连茶杯茶盏,瓷器托盘都被摔的粉碎,沈雪如窝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
桐花不敢劝,只得吩咐人进来打扫,自己站在床边与沈雪如说话:“奴婢觉得小姐此时不该意气用事。”
沈雪如大怒道:“滚出去。”
桐花不屈不饶,继续道:“薛侧妃既然怀孕了,小姐就算不高兴,也得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来,否则,万一哪天她的胎儿有事,小姐定然是头一个千夫所指。”
沈雪如将头从被子中伸出来。疑惑道:“此话何意?”
桐花笑得神秘莫测:“小姐不高兴她有了孩子,奴婢便有一百种法子,能让小姐高兴起来。”
沈雪如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思量了半响,才强笑着道:“去备贺礼,越贵重越好。”
离院。
霜子与意儿互相搀扶着,意儿的脸颊肿的老高,脸上还有泪痕未干。
飞燕在门口急得团团转。见此情形急忙帮忙把人扶到屋里去,又打热水给她们敷伤口。
霜子环顾四周,不见清水。
飞燕答道:“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回来就傻愣愣的坐在床上。”
霜子道:“去把她叫来。”
清水进屋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包袱,心事重重。
霜子冷笑着道:“呦。这是要走了?”
清水不知道如何回答,站在原地,悠悠叹了口气。
“是回浣衣房啊。还是去沈雪如那儿?”霜子心痛不已,几乎难以呼吸,清水的背叛,来得如此突然,她竟然一时有些承受不住。
不知道是信错了人的懊恼,还是担心她泄密的后怕。
清水竖起眉毛:“你这是在怀疑我?”
否则,霜子不会问她去不去沈雪如那里的。
霜子几乎忍不住哭腔,颤抖着声音道:“不然呢,难道是挨打时?护在我身边的意儿?这事,不就是你一个人知道吗?”
清水颤抖着。咬紧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本来我还在犹豫要不要离开离院。现在看来,这犹豫竟是最最多余了的。”
霜子见她站得稳当,面上呈现凛然之气,一点也没有畏畏缩缩的心虚,加上本来就不相信会是她做的,气虚了几分。“一直以来,我待你情同姐妹,你让我如何自处?”
清水见她泪余盈睫,说话嘴唇微微颤抖,知道她是在极力克制,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终于开口解释说:“你不与王爷同房,是只有我知道,可我跟了你那么久,怎么会做出这种背主弃义之事?”竖起三根手指,面色严肃:“我清水对天起誓,若是此事是我泄露,天打五雷劈,让我含冤过世的娘亲,三生三世,死不瞑目!”
这誓言太过于毒辣,由不得霜子不信,只能眼睁睁看着清水毅然转身,提着包袱推开门往外走。
意儿扑上去拉着清水的手:“姐姐,你别走,侧妃是相信你的,我也相信你。”将清水拦腰死死抱住:“你对侧妃一向忠心,我们都看在眼里。是了,是飞燕,是飞燕说的。”
清水听见这话,转过身来盯着意儿。
意儿怒道:“就是她,肯定是她。好几次半夜她不睡觉,在墙根底下偷偷听王爷和侧妃的壁角,她还没事就去和藤草玩儿,十有八九是她走漏了风声。”
飞燕听见矛头指向自己,急忙摆手否认:“不是我,不是我,侧妃也说了,此事只有清水一人知道,王爷与没与她同房,那么私密的事情,我如何得知?”
意儿用手指着屋顶:“清水姐姐敢指着天,用死去娘亲的名义发誓,你敢吗?你发了,我们就信你!就说若是你泄露的,今生今世,永为最下贱的娼妓!你敢吗?”
说到这里,意儿几乎是咬牙切齿。若是因为飞燕的碎嘴,让霜子与清水起了嫌隙,如何让人甘心。
清水的为人,她相信了许久,此刻听她发了毒誓,更是深信不疑,这才将目光移到飞燕身上。
飞燕眼神闪烁,不敢看霜子,喃喃道:“清水敢发誓,因为她没做。凭什么她没做,就一定是我做的,也可以能是你?”
意儿笃定的看着她心虚,举起手掌:“若是我意儿做的,我今生今世,永为最下贱的娼妓!”说完潇洒一挥手:“该你了。”
飞燕小心翼翼低垂着头,举起手来,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又放下。她并不是有心把此事泄露的,只是有次霜子自称“本姑娘”,再加上晚上她起夜,从未撞见过王爷与她干那事儿,因此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