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十月,此时天虽不至于寒冷,却也不是夏日里那般炎热了。傅萦穿的是一身宽松的素色褙子,下着牙白的挑线裙子,站在东跨院门正是在风口上,一阵风吹来,裙摆微荡,长发也被掠起了几丝,她觉得有些冷。
从前还不觉得,如今傅萦却是第一次体会到身为古代女子的悲哀。二门里若是自个儿住的地儿都不能顺心,那当真是躲都没处去躲。若说离开,又觉得夸张了些。若是留下,却也不如意。
珍玉在一旁看着傅萦忧郁的侧脸,小心翼翼的道:“姑娘风寒刚刚痊愈,在这里吹风万一又复发如何是好?就是夫人见了也会心疼的。您若是不想回去,不如去找六姑娘他们消磨时间?”
旁人家的姑娘倒是可以去堂姊妹屋里坐坐,她却不行。
“找她们闲聊就不只是消磨时间,还浪费精力。”傅萦缓步走向垂花门:“咱们去四处转转吧,等人走了再回去。”
“是。”珍玉极少见傅萦如此低落惆怅,担忧的扶着她手臂:“姑娘若是冷,婢子回去给您拿一件小斗篷穿可好?”
“罢了,走走路就不觉得冷了。”
傅萦与珍玉出了垂花门,在外院的小花园子里踩着石子路绕圈子,期间自有下人到近前来行礼,傅萦都淡淡的应了。
谁知刚走片刻,突然听见石子路一旁草丛之中有细微的沙沙声。
傅萦驻足望去,就见白绒绒的一小团从草丛里“滚”了出来,轻盈欢乐的跑到了傅萦脚边。
“糖球!”傅萦惊喜的蹲身,双手抱起了巴掌大小的小奶猫。
小猫细软的叫了两声,傅萦没有立即听懂它的意思,仔细凝神冥想也不成。
虽听不懂,傅萦依旧抱着它温柔的道:“想不到几日不见你还是这样干净,又白又圆的,看来那个臭无赖没饿着你?”
糖球琥珀色的大眼睛瞪着,根本听不懂傅萦的话。只是撒娇的眯着眼。在她手上乱蹭。
月亮门处传来一声叹息:“感情在背后就是这么说我的,我再怎样也不会将糖球饿死的吧?一口猫饭我还省不出?”
傅萦抱着“糖球”抬头,就见萧错一身浅碧色的细棉直裰,长发在脑后低低的扎成一束。负手向她走来。
果真是人靠衣装。他平日里高束马尾穿着短褐时觉得阳光爽朗,今日这样打扮,却显出他尔雅温文的一面。他的确是合适这样的打扮的,能将他身上的贵气展露无疑——即便衣裳的料子再寻常不过。
“我不是说你吃的剩不下一口猫饭,我是怕你将糖球扔了。”
“哪里会。糖球可是我送你的,你若不方便养,我先帮你养着就是了。”萧错负手走近,观察她的气色后道:“你脸色这样差,不是说感冒已经痊愈吗?怎么还是这么虚弱。”
“我哪里虚弱了。不过是出来散散心。”
萧错微笑望着珍玉:“你跟着你家姑娘久了,自然知道是什么事儿,你来告诉我。”
珍玉板着脸,用力摇头:“萧护院是萧护院,我们姑娘是我们姑娘,您知道我们姑娘的事儿有什么用?”
一句话将萧错噎的直翻眼睛。“好丫头,你忠于你主子,倒是个好样儿的。”
傅萦知道萧错有能耐,他现在问的话,即便她不回答,回头他也有本事找到真相。是以她也不在卖关子,“我娘要将我许给墨轩哥哥。”
萧错耳朵嗡的一声,“你说什么?”
“年轻轻的你就耳背了?我说,我娘要将我许给墨轩哥哥,近来就要订亲了。等守制期满就完婚。”
“这么快……”
萧错俊俏的面容上虽未见波澜。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会子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他早前担心的原来根本就不多余。廖氏想撮合宋霄与傅萦,如今宋氏又瞧上了顾韵,他承认,这两人都是人中龙凤。对傅萦也不会差的。
可是他呢?他现在要做事不方便暴露身份,偏偏他们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横插一杠,未来的岳母跟前他想表现还都没表现呢,难道就眼看着傅萦被别人订了亲?
傅萦不知萧错信中转过如此多的想法,想到宋氏的坚决,她就觉得头大如斗。
她的沉默叫萧错看去就更觉的焦急。
傅萦毕竟是个姑娘家。父母之命难道能够违背?她就算再离经叛道,即便拒了亲事也是要依附于娘家过活的。姑娘家需要注意的事与他们男子自然不同。
萧错便道:“你不要担忧。此事我来想办法。”
“我没什么好担忧的。”反正打死也不从就罢了,就不信亲娘还能逼死她。
“看你急的脸色难看,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了。”萧错负手笑嘻嘻到了近前。
“谁心里有你啊!”傅萦狠狠剜了他一眼。
萧错哈哈大笑:“我以为你会说‘你才是心里有我’呢!你若这样说可就有趣儿了。”
她又不是傻瓜!
傅萦抱着“糖球”,在小花园子角落的花坛寻了个位置坐下。萧错就到一旁挨着她坐了。
“大冷的天,你穿的这样单薄在外院晃悠也不好,不如散散心就回去吧,武略侯夫人对你是十万分的爱护和照顾,只不过他所决定的未必就是对的。但出发点都是好的,你好生与它说,但不要争执。”
傅萦摇头:“我娘如今铁了心看上顾韵为女婿,我除了修书一封离家出走之外,一时间真没别的法子。”
“如此看来你有多在乎我。”萧错口中虽这样说,心里又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