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城驿馆内,纪蛮此刻正穿着一身的红袍,好像一位即将踏入洞房的新郎一样,春.光满面。
在纪蛮的脸上,此刻正堆满了和善的笑容。他对着每一位踏入驿馆的客人,都在热情的打着招呼,委实是有些从善的样子。
而那些被纪蛮打过招呼的人,虽说在心里仍旧有些害怕纪蛮,可看着纪蛮人畜无害的面庞,心下里却是有些想要去相信纪蛮的。
纪蛮从善,云中城便少了一个祸害,多好的事情啊!
人就是这样,对于一些本就有着矛盾的事情,我们总是趋向性地去选择有利于自己的那一面,换句话说,我们总是把一件事情往着好的那一方面想。
这,或许就是精神在本能地趋利避害吧!只是这种本能,并不一定是对的。它总是能给我们带来一些灾祸,因为少了直面的勇气,也就失去了先机。
“纪蛮兄!听说你大病初愈便要从良,我先前还不肯相信,现在看来,传言有些时候也是可以相信的嘛!”
屠天松隔着驿馆老远,便对着正在驿馆门口拱手相迎客宾的纪蛮大声言道。而且,他有意无意地便将“从良”两字咬得极重,好像深怕别人不清楚他言语中的挪揄之意一样。
“屠天松!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
不等纪蛮做出任何的反应,在纪蛮身后的公孙儿便冲了出来,朝着屠天松的方向骂去,可能是他觉得光骂并不能完全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吧!他撸了撸自己的衣袖,就要朝着屠天松走去。
“呵呵!屠兄今日来想必也是要欣赏我纪家的宝物吧!既然来了,便是客人,屠兄请!”
纪蛮一把拉住了已经冲了出去的公孙儿,对着屠天松笑了笑说道。
“少爷!”
公孙儿不敢相信地看了纪蛮一眼,他想不通,自己家的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忍了!这要是换做是先前,纪蛮自己肯定都已经打过去了。可现在,纪蛮却在阻止他!
纪蛮的表现不仅令公孙儿不敢相信,就是一直和纪蛮作对的屠天松,心里也是极其惊讶的。纪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城府了?难道真的是被钟无盐打坏了脑袋?
屠天松盯着纪蛮的眼睛,和纪蛮对视了许久。他想要像从前那样,从纪蛮的眼神中看到纪蛮的所有想法,但如今的纪蛮,只能让他失望了。
纪蛮现在的眼神就像是大海,粗看起来神采奕奕,清澈的能够透出光芒,可你真要是细细的去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眼神很深邃,就如同那大海的深处一样,无边无际,且一片黑暗。想要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些什么,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纪蛮兄诚邀,我便不作假了,我可是早就想要观摩纪兄的揽月,可惜纪兄从前一直都不肯!”
屠天松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朗声说道。
“屠兄请!”
“请!”
看着纪蛮和屠天松两人客气的样子,周围的人群无不是在心里暗自猜想。本以为的剧烈冲突变成了现在这副和谐的模样,众人的心中都是不解的。
可要说是不解或者是疑惑,现场的所有人却是都不如屠天松的,他才是现在最为困惑的人,只是他的困惑不曾表露出来罢了。
在那天看到纪蛮被钟无盐打的有气进,没气出时,他的心里的确很快意,因为自己的对手终于被自己整残了,那是成就感。
可那丝快意并没有维持多久,几乎就只是在脑海中转了一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完全没有想过要纪蛮去死,钟无盐虽说是野蛮,不喜爱讲道理,可她毕竟是个捕头,且素来没要过人命。而且,只是骗骗她而已,并不算是多大的罪过吧!纪蛮顶多也就是被痛揍一顿而已,过个几天便又能生龙活虎的和自己作对了。
可屠天松真的没有想到,纪蛮的戏在被自己拆穿后,钟无盐却是那般的疯狂,几乎要了纪蛮的命!
他很后悔,可那悔却不能表现出来。他很心痛,可那痛,也不能表现出来!
他知道,在自己心里的最深处,纪蛮永远是于自己很重要的一个人。
不说纪蛮在最开始的时候曾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便说今后少了纪蛮这个有趣的人和自己争斗,自己的人生或许就要变得平淡无奇了吧!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他和纪蛮是死对头,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纪蛮和他,曾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玩伴,或者说,是纪蛮和公孙儿,曾是他最好的朋友。
那个时候,他们三个同龄的人经常聚在一起,想着未来,憧憬着未来,幻想着今后的生活。为了实现自己的梦,他们无时无刻不再努力着,很多时候,他们都放弃了自己身为一个孩子所特有的权利。
别的小孩在爬树掏鸟蛋时,他们在读书,别的小孩在玩捉迷藏时,他们在练武,别的小孩在玩过家家的游戏时,他们却在想着今后。可以说,他们三个人,是没有什么童年的。
可自从纪蛮的母亲去世之后,纪蛮便整个人都变了,说他颓废,堕落,这都是在夸他!
说好不做纨绔子的纪蛮,渐渐地变成了比任何人都纨绔的人,说好一辈子不做坏事的人,变成了无恶不作的恶人!纪蛮的一切,都深深地揪痛了屠天松的心,也让他彻底地失望。
不知道多少次,他去劝他,可纪蛮,只是恶狠狠地嘲笑着他的幼稚,然后转身离去。看着纪蛮的背影,屠天松知道,纪蛮再也不是纪蛮了,他们的梦,彻底地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