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尘悄悄地吐了一下舌头,低声道:“咦,这么严肃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嘛。”
“你明知道,这是你爹最忌讳的话题……”宣恕仍旧板着脸。
清尘嘻嘻一笑,没正形地说:“所以我才来问你啊。”
宣恕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清尘瘪瘪嘴,忽地阴声道:“哼,既然安王这么忌讳娘心里到底爱的谁,那么,等哪天他得意忘形了,让我看不下去,我就把这事提溜出来,狠狠地戳他一下!看他还神气?!”
“清尘!”宣恕板起脸,低喝一声:“你爹是怎么叮嘱你的?任何时候,都不能让安王知道你是谁的孩子,你忘记了?!”
清尘眨眨眼睛,不说话了。
“以后,尽量少跟安王碰面,别让他见到你。”宣恕的眼光有些躲闪,低声道:“你太象你娘,难免令他生疑……”
清尘默然片刻,又说:“我从前印象中的安王,就是像个恶霸似的,今天细看,觉得人还不错,似乎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他忽地笑了:“七个老婆呢,那也要很会做人,才能保得后院太平啊。”
“安王这个人,其实也谈不上坏……”宣恕淡淡地说。
清尘诧异道:“怎么你跟爹,都好像比较赞赏他似的?!”
“为人处世,行军打仗,尤其是看待一件事情,不管有什么恩怨,都要客观公正,这样才不会影响判断力,”宣恕说:“你不要小瞧了这个安王,确实是一代将才,有谋略,善攻心,总体来说,是个宽和大气的人。”
呵呵,清尘倏地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宣恕奇怪地问。
“宣伯伯,”清尘仍旧在笑,带些不屑:“有谋略?我怎么觉得,我耍他,跟逗宝似的?!”
“他轻敌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能力。”宣恕正色道:“你不可大意,他是个很厉害的对手,这十七年来,你爹打仗也没在他手上占过什么大便宜,如今凭借苍灵渡这个天险,困了他一年多,我想他不会就此罢休,渡口他是一定会想办法夺回去的,然后长驱入百洲,圣驾回朝。”
“安王攻心非常厉害,我看你爹这次回来,明显没有先前那么恨他了,这或许,会影响他的斗志……”宣恕低声道:“淮王跟皇帝,何去何从,你爹该早有决断才是。安王显然是使劲拉,淮王那里呢,你爹也放不下过去的交情……”他望过来,低声道:“你怎么想的,清尘?”
“做两手打算吧。淮王倚仗的,一直都是爹跟安王有仇,他料定爹不会反。这次,若是知道安王放了爹,他一定会有所动作,会想办法试探爹的心思,所以,爹还是必须苦大仇深到底。”清尘思忖道:“不过,淮王知道安王想劝降爹,也未必不是件好事,这样就逼着他必须拉拢爹,所以在秦阶那里,今后也不会显得太偏心了……”
“要你爹在恨意减少的情况下,还装出大仇在心的样子,有难度。”宣恕皱着眉头,抬手摸了摸额头。
“要爹作假是难,不过,我会去跟他说,任何时候,只要淮王提及安王,他抵死不开口就是了。”清尘默然道:“若是淮王召见,我会跟他一起去的,宣伯伯不要担心。”
宣恕点点头,问道:“淮王拉拢你爹,估计会用什么办法?”
“每次我们攻下城来,秦阶就奉命来收城,摆明了,他是淮王的心腹,我们就是炮灰。如今淮南都已平定,常州这一片,除了知樟县和这个苍灵渡,尽数都由秦阶的人马占着。我估计,要淮王把秦阶手中的城池割让几座给我们,秦阶会闹,淮王也未必放心交给我们……”清尘沉吟道:“他会把我和依琳郡主的婚事慎重提出来的,一旦联姻,淮王便可安心,秦阶也没有理由再闹……”
“可是,你爹不会答应。”宣恕看了清尘一眼。
“我也不会答应,”清尘瓮声道:“要娶依琳郡主,我还不如娶那个傻得冒泡的公主!”
“你还起劲了呢!”宣恕直着脖子叫起来:“说着说着,就当真了?!”
清尘嘻嘻一笑,不说话了。
通州城墙外,空旷的黄土坪里,并不密的杂草,似乎还留着沐家军进犯过的痕迹。三匹马散开了,悠闲地吃着草。安王背着手,站在宽阔地空坪里,遥望着对面苍灵渡陡峭的山壁,许久不语。
刺竹轻轻地推了肃淳一下。
肃淳会意,靠近了,问道:“父王,你在想什么?”
“一年多了,我们被困在这里,裹足难前,”安王怅然道:“何时何日,才能破得苍灵渡啊?”
肃淳想了想,说:“父王,前几日晚上,我梦到苍灵渡漂过来一朵白莲,这是瑞兆,我想这个困局很快就会被解开的。”
“一个梦而已。”安王有些不悦地瞥了儿子一眼,说:“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问题是,刺竹那天晚上也做了一个跟我一样的梦。”肃淳低声嘟嚷道。
安王写过头来,看了刺竹一眼:“梦到了什么?”
刺竹把梦说了一遍。安王默然地听完,又转身朝向江水,良久无语。此刻他心里,再次激起了惊涛骇浪。梦境为何同时出现在两个人的梦里,为何出现的会是苍灵渡,为何恰恰是一朵白莲?莲是圣洁的,也是象征着和平,而且,对于他来说,就是祉莲的化身。这个梦,到底寓意着什么?是否真的跟祉莲有关系?
肃淳看了刺竹一眼,使个眼色,正要提议回去,忽然听见安王开口了:“你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