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奶娘轻轻地推门进来,欲言又止。
沐广驰抬头,看着奶娘一脸难色,便问:“还是,没有吃饭?”
“这都两天了,”奶娘叹口气,低声道:“东西不吃,夜里也是翻来覆去的,我劝着,只是不语,这孩子要怎么下去,可怎么了得啊?”
“还能如何……”沐广驰沉沉地叹息:“她心思本就多,如今大了,愈发……”他黯然地用手撑住了额头。
清尘的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说到底,还是怨刺竹。既然清尘都决定放下了,一走本也百了,偏偏刺竹不撒手。中间横着个肃淳,纵情,是对兄弟不义,克制,是对清尘的不公,沐广驰是过来人,不难体会刺竹的为难,但这样纠缠下去,别说清尘,就是沐广驰,都觉得别扭。
自从那日辞行未得获准,清尘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这都两天了,沐广驰急得有些六神无主,有心想去找刺竹谈谈,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可是明知谈不出结果,清尘也会因此而恼火,沐广驰眼见得原先亲密无间的两人变成陌路,除了干着急,按兵不动地焦躁着,却也无计可施。
正跟奶娘大眼小眼地看着,忽听外头喊声:“沐将军,小将军,安王急召!”
沐广驰一惊而起,意识到麦城出了状况,三步并作两步出了房间,迎面就看见清尘,便说:“你不用去,王爷要是问起,我说你不舒服……”既然跟刺竹见面是尴尬,那就回避好了。
清尘回答:“我心里有数。”不待沐广驰再出言阻止,已经飞步而去。
安王的房间里,气氛异常凝重。
风尘仆仆的肃淳一脸灰黑,而刺竹眼巴巴地瞅着门口,清尘一出现,他又飞快地将眼光移开了。
“长话短说吧。”安王沉声道:“肃淳——”
肃淳赶紧坐直了身体:“我们依照清尘的计策。在出城口设伏了马车和士兵,可是,意外也出现在出城口……”
肃淳设伏完毕,忽地从麦城郊外来了一队胡人。约莫五、六百人,肃淳以为他们要进城,没想到他们竟然在城门口停了下来,马匹和人一下就隔开了肃淳兵士假扮的商队,然后,城里开始有商队出来,胡人接了商队,径直朝塞外方向而去。肃淳觉得不对劲,但看看那些胡人都是弓弩随身,人数众多。而自己带领的区区不足百人,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匆匆跑去跟守城将领商量。就在这段时间,城内断断续续。却又异常密集地出了几趟商队,中间还夹杂着些百姓。
等到守兵发现这些出城的人几乎全是男子,跑去通报的时候,肃淳才悟出,那是秦阶从乾州带走的一万亲兵,已然出城。这才火急火燎地跑回来,商量对策。
清尘默然地盯着地面。思路慢慢地转着,渐渐清晰起来。
秦骏的一万人马,显然是分批走的,在安王攻打乾州之前就悄然撤退了,攻城之时,至少有半数。已经出了麦城,这随秦骏出城的,该是最后一批,估计,也就是护送秦阶父子离开乾州的那队人马。总数该不过千人。
秦骏早就知道乾州守不住,这也就意味着,他早就想好了要走麦城这条路。
那么,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
清尘站起身,缓缓地走近安王房中悬挂的那张大地图,仰头,细看。她的目光,轻轻地停在了一个红点上——回头关。
回头关在楼兰山脉之上,是个易守难攻的隘口,关下还有个丽水城,城里有方圆几百里唯一的水源。一般的商队出了回头关,在丽水补充了水囊,接着就要进入沙漠地带了,再深入就是胡人的领地。要是惧怕塞外风沙,在丽水还可以回头,所以这中原与大漠的接口之处,就叫回头关。
出了麦城去回头关,须有七日路程,路途炎热,还要经过一个风沙口,天气好的话,每人都要带足比平日两倍的的水量,若是天气不好,路途耽误,缺水就会危及生命。一旦秦骏占领了回头关,安王的队伍即便是到达了目的地,进入不了丽水城,水的补给供应不上,也会在关下活活渴死,毫无战斗力可言。
“秦骏想在丽水城自立一国,”清尘伸出纤长的手指,点了点丽水城,说:“这里是咽喉之地,中原兵力不可及,胡人过路不可缺,商贸的枢纽,进可以挟中原,退可以持胡人,过境则可收人头税、注水费等一切秦阶能够想到的盘剥收益。”
“你们来之前,我们也是这样猜测的。”安王点点头:“当务之急,是怎么应对?”
清尘坐回位置,皱着眉头,只是不语。
“大家都说说,”安王点着刺竹:“你先说。”
“我估计,秦阶分批而出的兵早在我们攻打乾州之前,就已经和胡人里应外合占领了回头关,丽水城肯定也在他们的控制之内,正因为那边的守军已经被灭,所以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我们因此而疏忽无察。所以,会有胡人在麦城外接应秦阶父子。”
刺竹分析道:“这样看来,如果当时肃淳自不量力先行开打,胡人就会直取麦城……现在想想有些后怕,以秦骏的聪明,要是知道抓捕他的领队是世子,一定会出手抓肃淳的。胡人灵活机动,有备而来,而我们预计不足,守军只有两千人不到,要在短时间内全数集中到出城口,很困难,而且怎么打,也毫无章法……没有打起来,还是幸事……”
一抹浅浅的冷笑挂上了清尘的嘴角,稍纵即逝。刺竹说的是事实,但是替肃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