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尘被五花大绑地推进了厅堂,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站直了身,望向堂上。
坐在椅子上的,正是一脸横肉的秦阶,高大粗壮,满脸沉郁,他干笑两声,摊开两腿,舒适而得意地将手臂长长地搁在旁边的桌沿上,调侃道:“哟,瞧瞧,这是谁来了?贵客呀,蓬荜生辉……”
清尘脑袋一扭,斜眼瞪他,鄙视。
边上军官一见,火了,吼道:“跪下!”
清尘站着不动。那军官伸手过来,正欲用膝盖顶其腘窝,迫其下跪,却听秦阶沉声道:“不得无礼——”
他撩起褂摆,走了下来,在清尘跟前站定,走过来,走过去,阴声道:“沐清尘,沐家小将军,倾城将军,穿杨将军,不可一世的小将军……你曾经是多么神气啊,在淮王跟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穿着你的银铠甲,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舞来舞去,你捉弄我,蔑视我,折腾我,那是多么的风生水起……怎么如今,也沦落到这般田地了?”
“我还真不相信他们捉到的是你。”秦阶翻着小白眼,哼哼道:“你杀了我三个儿子,还重伤了我小儿子,今天落到我手上,你那么聪明,猜猜我会怎么处置你?”
“要杀要剐,随便你!”清尘脖子一梗,厉声道:“不然,我说走便走,你要杀我也没有机会了,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报仇赶紧!”
秦阶眉毛竖起来,鼻子里喘着粗气,杀气漫上了脸颊,瞬间之后,却是嘿嘿一笑:“少来这套,你现在可是值大价钱……用完了再杀你,也不迟!”随即压低了声音,恶声道:“到时候。我要亲自提溜着你,把你这细皮嫩肉的脖子搅断,一路洒着血给我的儿子们祭灵!”
这里正激昂着,忽地门外跑进来一个士兵。凑在秦阶耳朵边上一阵细语,秦阶小眼睛梭溜溜转了几圈,忽地偃旗息鼓了,默然片刻,手一挥:“带下去,严加看管!”
士兵拥上来,推搡着,猛听得一声高喊:“淮王有令!”
“淮王有令,将沐清尘押往王府内院关押,秦将军选亲兵三十人看守。”来人宣布完毕。便凑近秦阶解释道:“淮王说要好好利用这枚有利的棋子,劝将军不要感情用事。因为怕将军恨意太重,先下杀手,故将其押往府内关押。”
秦阶沉吟片刻,点点头。
现时的淮王府其实是原来的乾州太守府邸。清尘被关押在后院之中,看管的士兵里外三层,戒备森严,插翅也难逃。
侍卫把清尘带进房间之后,便一声不吭地松了绑,然后离去。
门外,传来铁链栓门的声音。清尘走近窗边,刚一拉,就听见铁链作响,随即士兵声响:“干什么?老实点!”
清尘转过来,一看屋中的圆桌上,除了茶水。还有一个托盘,装着一套换洗的衣服,他想了想,不由得悠然一笑。
安王远远地眺望着乾州城,辰时已到。城里没有任何的动静,既没有把清尘亮出来示威,也没有进行喊话,平静得过于诡异。
安王扬鞭,策马前行,朝乾州城环城河边走去,沐广驰和刺竹紧紧地跟在后面。
“请秦将军来见,有事相商。”安王喊话甚是客气。
士兵硬邦邦地回道:“将军有令,任何人等不见!”
安王斜头,跟沐广驰和刺竹交换了一下眼色,便说:“那就请淮王特使来见。”
上边没了声响,估计是士兵报信去了,安王三人便在城下,耐心地等待着。
过了约莫一刻钟,士兵回话:“淮王不得空。”
这叫怎么回事?安王思忖着,淮王一定会用清尘做筹码,莫不是,还没想好索要什么?他仰起头,沉声道:“请转告淮王,务必礼遇沐小将军,任何条件,都可商榷。”
上头又是寂寂无声。
一行人无功而返。
“王爷,今天晚上,还是我带人进水路吧。”刺竹说。
安王沉吟道:“清尘现在是淮王手里唯一的王牌,他死握着,岂能轻易让你夺走?”
“看情形,他们现在,并没有为难清尘,而且,也并不知道清尘的性别,”沐广驰回头看看城墙,低声道:“再等等,看看淮王开出的条件再说。”
中午又是一场大雨,淅淅沥沥一直下到黄昏。
“淮王特使送信来了,”士兵呈上信件,补充道:“淮王要求三日内给答复,否则,沐小将军性命不保。”
安王拆开信封,看完信笺,良久无语。
刺竹拿过信笺一看,顿时眉间一凛:“好大的胆子!”
乾州,淮王府。
依琳轻轻地走进房内,环顾四下无人,只有母亲一人坐在桌前,不禁有些奇怪,低声道:“娘,何事叫我?”
“来……”淮王妃招手,示意依琳在自己身边坐。
依琳看着母亲,她在微笑,可是她的微笑中,却隐藏着忧虑和伤感,依琳的心一抽,开始加速跳动,声音也颤抖起来:“娘,出什么事了?”
淮王妃低下头,看着地面,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幽声道:“你父王,提出了交换条件……”
依琳瞪大了眼睛。
淮王妃长吁一口气,尽量保持着平静,淡淡地说:“他拒绝交还清尘,拒绝投降……这是上天给予他的,最后一个机会了,多么难得啊……可是,他还是拒绝了……”
“他要安王,撤兵方昌之外,要皇上,割让乾州属地和水域,昭告天下,准予他自治,并承诺,五十年秋毫不犯……”淮王妃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