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动转移话题,知秀愈发感激他不追究她身世的这份体贴和谅解,抹掉眼角溢出来的一滴泪水,道:“是。我已经决定了,要离开白马城。”
“离开之后,你要去哪里?”
“天下之大,总有我能去的地方。”
兰方越道:“我佩服你的豪气,不过你到底只是一个弱女子,如今昭武人入侵,正值两国交战,世道可也不算太平,你漫无目的,走到哪儿是个头?”
知秀道:“我跟你说过。我要找一个人。”
“你是说。你曾给她画了像的那个林月侬?”
“是的。她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非常重要的人,就算是穷尽一生我也一定要找到她。”
兰方越好奇道:“你找她做什么?”
“找她。是为了问她一句话。”
知秀凝起了眼神,思绪有点漂浮。
她想问林月侬,当时推她出去的时候,良心还在不在?
兰方越一见她这个神态,就知道她又陷入到某种情愫中去了。他素来是豪爽之人,最不耐烦拖拖拉拉的,便猛地拍了一下手掌。
知秀惊醒过来。
“好!既然你不知道要去哪里,就由我来帮你决定吧!”
知秀惊讶道:“你帮我决定?你准备让我去哪里?”
兰方越竖起一个手指,左右摇动,神秘道:“这个你就不要问了。总之我会替你安排好一切。”
说到这里,有人拍响了房间门。
“进来!”
一个下人进来道:“七公子,小人已经打听到了,安国公府的火势已经被扑灭,只是烧了一片房子,并没有人员伤亡。”
兰方越用手点了点知秀道:“这把火可不小,你胆子倒也大,若是烧死人,可就不得了了。”
知秀道:“我烧的本就是厨房,就是因为那里没人。”
兰方越便对那下人道:“还有什么消息?”
“小人在安国公府外面等着,里面扑灭火之后,就有安国公府的下人出来去县衙报信。小人一路跟到县衙,找熟人打听了才知道,原来安国公府要追捕那纵火犯,要求县衙出面,明日起全城搜捕。”
知秀吃惊地直起了身子。
兰方越示意她稍安勿躁,摆手先让那下人退出去。
“什么搜捕纵火犯,他们明明是想抓我!”
兰方越道:“是啊。西门家到底还是国公府,我虽然没把他们看在眼里,但小小县令却还得尊重他们几分的,向贵族纵火可不是小罪,县令既然要全城搜捕,少不得严守城门,你要出城可就有些难了。”他用手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最好得想个法子……”
知秀脑中灵光一闪道:“既然事情已经这样混乱了,倒不如再更乱一些,越是乱得厉害,才越能浑水摸鱼。”
“嗯?你又有法子?”兰方越最喜欢看她算计人的样子,顿时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知秀微微一笑道:“既然他们对我不仁,我也唯有不义了。他们想把罪名往我头上推,我就送他们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兰方越着急道:“快说,是什么大礼。”
知秀道:“你不是最爱凑热闹么,这个大礼我就全交给你来办。”
“怎么办?”
“附耳过来。”
兰方越忙把脑袋凑过去,知秀在她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阵,喜得他猛拍大腿:“哈哈!好法子!到时候西门家不焦头烂额才怪!”
他捧着知秀的脑袋,左右摇晃道:“我真想掰开你的脑子看看,怎么有这么多坏主意啊!”
知秀被他晃得头晕,赶紧拍开他的爪子。
兰方越欢喜地跳起来道:“你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人手,务必要日出前,就把事情办妥!”
这一夜,大将军府中的某个院落里,灯火通明,几十个先生、账房,都在忙碌地抄写着纸张;而夜色浓重的白马城中,突然出现了神秘的幢幢黑影,他们流窜在大街小巷,将什么东西往墙上贴,事毕后又很快隐没进黑暗里。
夜晚不过几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
当日出东方,白马城又迎来了新的热闹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