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晚间,小柔头枕着杨允之的胳膊问道:“欧阳修是个什么样的人?是那种放浪形骸之外的人吗?”
杨允之闻言一窒。t/想到白日里欧阳修的请求,他冷哼道:“你在我怀里,问别的男人如何?”
小柔顺手拍了他一下,娇嗔道:“瞎说什么呢!欧阳修是个男的不错,在我看来,他只是个人,不分男女。我最为羡慕的是竹林七贤那种恣意洒脱的人生,可惜他们早已作古。欧阳修应该是比较接近他们的一个人。”《醉翁亭记》,那是一个酣畅淋漓啊!被贬之时,还能有心境做得如此佳作,她欣赏至极。可以说,她本性很大程度就想做这样的一个人。不管什么时候,遇到任何挫折,她都希望自己能乐观的面对。
可是,她这么说,杨允之更是介怀。“我不准你见他!”欧阳修虽然已过而立之年,长相略逊于自己。但是这个年纪的人,有他所不具有的中年人魅力,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
小柔笑道:“你想什么呢!我怎么有机会见到他?要不,干嘛问你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要是能见到,我不就自己去看了吗?”在江南这一亩三分地上,她绝对没机会见到的。能跟同龄的王安石相交,那也是挂着兄妹的名号;跟晏殊喝茶聊天,那是因为对方已经是花甲之年的老人了。
杨允之随意打发道:“他长相不及我,比三哥强上两分罢了。文采这事。说了我也不懂,就没他聊这方面的事。明日还要赶路,赶紧睡吧。”说着,强把小柔搂回怀里,轻拍着她,以让她安然入睡。
小柔舒适安心之余,把欧阳修这个,于自己生活无关的人。抛诸脑后。
第二日小柔瞪用过早膳后,余氏领着下人已经把行礼打点的差不多了。小柔让余氏赶紧吃点,余氏道:“不急,待你们走后,娘有多少东西吃不得。不差这会,娘还得看看,别落下什么东西。特别是给元初的东西,你可得给他收拾好了。用不上一年,那些东西他都可以玩了。这要是能常见面。娘用得着现在就给他吗!”说话间,余氏抹了两次眼泪。
小柔也不好受,她一开口。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往下掉。还是余氏强打精神。又检查了一番马车。又开始嘱咐小柔:“眼下已经有了元初,不着急再生第二个。隔的太近了,带着很累的。像你六弟和七弟这样差三四岁最好。娘发现你更娇气了,想来是允之惯的你。娘也说他了,让他以后不可如此纵容你!你自己也要注意些,娘觉得你还不如小时候懂事。”
絮絮叨叨间。一切都已打点妥当,小柔一家三口也行至二门处。余氏最后抱着熟睡的杨元初贴了下自己的脸,还小声嘱咐着:“元初,你可不能把外祖母给忘了噢,外祖母给你很多好东西呢!”
杨允之眼看如此不是办法。接过儿子后对余氏道:“岳母请放心,允之得空会带小柔回来的。岳父他也要述职了。说不定可以去北方任职呢。七弟稍大些,岳母也可以带着七弟去大同看看我们。您看,元初比七弟还小两个月,如此折腾了三四个月了,也没什么问题。”
余氏忙道:“快打住。小孩子都耐不得夸!我知道了,时辰不早了,你们上车吧。”
小柔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要不是杨允之拽着她,她都想奔回去了。马车渐渐远去,直到出了院子,再也看不见余氏的身影。小柔才放下帘子,头抵在杨允之的肩膀上。
杨允之一手抱着熟睡的儿子,一手拥住娇妻。虽然小柔没出声,但是他衣衫处打湿的那一片,足以证明她有多么的难受。他别无他法,只能耐心的哄着,劝着,说那些不知道何时能兑现的承诺。
刚出了城门,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木合的声音响起:“爷,宣州知府欧阳大人的车驾停在路边,邀爷一起上路。”
小柔抬头望着杨允之,哑声道:“他跟咱们一路?”
“嗯,我们从江南路转道去江陵府,和欧阳大人是可以同行几日。”江陵府,荆湖路节度使所在地。
小柔忙接过孩子,说道:“那你去陪他吧,孩子我来带。”
杨允之也不废话,出了马车,翻身上了自己的马,往欧阳修那方向而去。
“欧阳大人可是担心这一路不安稳?”杨允之先声夺人。
欧阳修不甚在意道:“不是。虽说不过三日路程,有人相伴,好过自己一人无聊上路。王安石昨日告诉我,允之一家也是今日上路,我就在此等了片刻。允之不介意你我同行几日吧?”他只是想看杨夫人一眼罢了,虽说有些过分,对长期居住在大同的他们来说,应该不那么过分才是。
他之所以有这个执念,不过是因为王安石某次说:“倘若先生再年轻十岁,和我妹妹倒是才子佳人一对,这世间恐怕唯有沈洛川之风姿能盖过先生。”欧阳修日后虽然不止一次的想过,倘若没听过这话那该多好。虽然这么想,但是,他至死不悔!
杨允之面无表情的说道:“欧阳大人倘若不嫌允之苦闷,那允之陪大人几日。”欧阳修有股沈洛川那种文人气息,再加上小柔昨晚的话,他深深的认定,小柔会把欧阳修看的比沈洛川还重。
其实,他猜错了。小柔只是把欧阳修当成一个明星那般来看待,只限于远观,能见就见,见不了不妨碍她继续幻想。小柔甚至,不愿去破坏这样的幻想。因此,很多明星都不是外表展露的那样。同样,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杨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