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科和穆扬阿两个人还在苦苦等待,内堂的肃顺刚刚抽过大烟,此时正心满意足的脱掉厚白布袜子在抠脚呢,扣了一阵又放在鼻子上闻了闻,才吁了一口气,“差不多了,让他们进来吧。”
一旁随侍的官家忙不迭的替他穿上袜子,强忍着那令人作呕的酸臭之气,笑道,“爷就是平易近人,跟那家父子差着十多级呢,见他们是给足了他们面子了。”
肃顺抹了抹沾满发油的辫子,轻笑一声,“那是。”
“还不来的话,我们不等了。”厂科郁闷的对钮钴禄穆扬阿道,他到底是个少年人,不可能跟钮钴禄穆扬阿这么好的耐心。
钮钴禄穆扬阿轻轻地一笑,“不用急,快了,上级让下级等个几个时辰那是常有的事情,我还见过等个整整一天一夜的呢。”
两个人正说话间,管家咳嗽一声,“钮钴禄老爷,我家大人有请。”
钮钴禄忙笑容满面的站起来,“有劳了,有劳了。”
厂科暗道,哪天肃顺你个老小子求到我的时候,让你直接等到阎王殿去。想着也开心起来,学着钮钴禄穆扬阿的样子,也对管家笑了笑,“有劳了。”
管家暗自诧异,像钮钴禄穆扬阿这样的老油条,等个这么久能保持风度的自然不少见,但像厂科这样的十几岁的少年等了这么久还这么喜庆的,就非常难得了。
肃顺盯着进入内堂的钮钴禄穆扬阿和厂科,他现在也算是半个宰相了,宰相家的内堂可不是那么好进的,不能说完全是他要刷普,当官的就得有个派头,他盯着厂科和钮钴禄穆扬阿看,也就是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不耐烦,如果等了这么点时间就不耐烦的话,他就完全不考虑了。
不过厂科那张英俊的少年之脸,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让肃顺不由的就高看了这个少年一眼。暗道这个少年好有城府!
“大人好。”钮钴禄穆扬阿和厂科同时给肃顺见过礼,肃顺面无表情的淡淡的应了一声,“不用见外,这里也没有外人,都坐吧。”
钮钴禄穆扬阿听他这样一说没有外人,那显然是将自己父子当成是自己人了,不由的笑得更欢,频频点头,带着厂科坐下。
“今儿个我跟圣上提了厂科的事情,小小年纪,给我八旗兵勇长了脸面,难能可贵,也不枉费了我的举荐之功啊。”肃顺的性子很急,说话不爱兜圈子,上来就点明了他和这父子二人的关系,也没有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地方。
钮钴禄穆扬阿连忙站起身来,打着千儿,“多谢大人对小儿的栽培之恩。”
厂科也跟着站了起来,虽然没有像钮钴禄穆扬阿那般的献媚之态,倒也算的上是反应灵敏。
肃顺用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他们父子二人坐下,对他们的态度很满意,“我受先皇赏识,又蒙当今圣上的隆恩,??任内阁学士,兼副都统、护军统领、銮仪使。一直为天下社稷担忧,担心自己无法更好的为皇上办事,担心自己的能力不足,担心无法发现更多的上佳人才。”
钮钴禄穆扬阿连忙站起身来,“大人您是当今的肱骨之臣,您太谦虚了,我大清只有在大人您的手里,乃能更加的兴旺昌盛。”
厂科也连忙站了起来,心道,是不是肃顺每说一句话,你就要这样一下呢?不过,钮钴禄站着,他也不好意思坐着,练到后来,都条件反射了,等肃顺说完一句话,马上站一下。
肃顺刚刚抽过大烟,此时谈兴正浓,加上对钮钴禄穆扬阿和钮钴禄厂科的态度十分满意,又有心重用提拔厂科,不知不觉就开始长篇大论起来,这在他来说是比较少见的,肃顺不同于一般权臣,这个人身上有些草莽之气,人虽然精明干练,却不爱跟下面的人虚与委蛇,人缘其实并不是太好,但他身上有种草莽的霸气,敢说话,敢认事,敢于在大事上面拿主意,很能让和他接触的人不知不觉的就将他看成中心首脑,这就是一个人天生的领袖魅力吧,他没有成功,只能说这个人有领袖的魅力,却没有领袖的才干,这两点都是很重要的。
再要加的话,也许还应该加上一点领袖的运气,三样都满足的话,当不当天子就要看天时地利人和了。而这个时代风起云涌大变迁的时候,正是一个最佳的时机。
厂科虽然对肃顺说话的内容并不感兴趣,但对他的气质还是比较倾倒的,这不算是个不学无术之辈,至少在厂科本人的印象中是没有见过比肃顺更有能力的人了,尤其是肃顺的八字小眼中不时的闪烁出一丝精光,也能时刻让人感受到这个人的精明干练。他竟然有些崇拜起肃顺来了,心想自己不说别的,单是有肃顺和人相处的这份气质和气魄,都不知道需要练习多少年才能达到呢,优秀的人的身上总是有值得去学习的地方的。
厂科的眼神所表现出来的对肃顺的仰慕之情,肃顺当然能够看得出来,官居正二品高官,要是连这些都没有历练出来就白混了,也让他对厂科的印象越发的好了,这不是一般的旗人贵族子弟,是一个值得栽培的少年!他在心中这样认定,不过口头上并没有给厂科更多的嘉许,上司对下级的嘉许并不是轻易就送出去的。
肃顺鄙视满人,常说“咱们旗人混蛋多”、“满人糊涂不通,不能为国家出力,惟知要钱耳!”。用人不因民族,唯贤是尚,提拔重用郭嵩焘、尹耕云、王?运、高心夔、曾国藩、胡林翼、左宗棠等汉族人才,“平时与座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