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中等待之人,明显地分成了两伙儿,而且还是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的两伙儿。身为这儿实际的主人,慕西城却甘愿捧着茶杯,一副闲客般的怡然自得。而另一方却是浩浩荡荡拉着不入流的纨绔子弟阵营的慕北漓。而更为奇特的是,这明显互相谁都看不谁的两伙却是为了同一个人来。
慕北漓撇着嘴急得在厅内大转,见三哥那副沉稳派头很是不屑,故意用话激到,“三哥,你这作为主人的,竟也不知里面那蓝权英到底在捣什么鬼?”虽然他辈分最小,但说起话来却毫不客气,这也有赖于当年他硬生生骂走了一位蓝派系的师傅,结果文宣帝不但没有生气,却借“童言无忌”替他开脱,也算是借这最小皇子的手打压了蓝派朝臣的气焰。
慕西城微微抬眼,轻抿了一口茶水,不以为然,虽然在他看来蓝权英为主的蓝氏贵戚,便是在嚣张,也不过是慕氏皇族的家奴罢了。但是他还没有笨到这个敏感时机,去和蓝权英掰扯这些小事。借地方可以,要人也行,他如此慷慨不是没有原因的,今天他蓝权英踩在慕氏皇族上以为凭着国舅的威风就能作威作福,他日,他慕西城定然让他蓝氏双倍奉还。
微微一笑,“四弟何必如此焦躁呢,既然蓝将军让我们等,我们就在这儿等好了。毕竟八宝玉凤琴被毁不是一件小事……”
听闻慕西城的话,左文勋蓦地一震,原本只知道赤峰楼那边出了大事,有人喊抓刺客,后又传来消息说是抓了一个清官叫做璎珞,后来又有人说那些人抓了安然姑娘。他便知道不好,但是他心中坚信,花安然是个聪明人不会将事情弄得不可发展的地步,所以几人相约一起来谈谈这边口风,更主要的是,以为既然有慕北漓这个皇子牵头,若是误会,很容易就能解决。
左文勋与周冲交换了一下眼神,隐隐带着担忧。两人虽然也是官宦世家出身,两边父辈既是官场朋党,又是私下好友,论两边家室,便是在这儿世家崛起的京城,也可谓算是呼风唤雨了。但两人毕竟年轻,没有父辈的果决,过惯了风花雪月,碰到如此大事顿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子殿下到——”
一声通传,竟然是慕东煌到了,几人虽然都是相近年纪私下不做计较,但今日事关重大,都是丝毫不敢怠慢,纷纷起身,躬身行礼。
慕东煌一身苏绣鱼白锦袍,紫金冠映衬下的面容难掩憔悴,但却仍然目光深邃,“诸位请坐。”作为一个不过二十岁的皇太子,初次代替父皇举行盛宴便出了如此大事,也难怪他如此忧心。
看到慕东煌,众人都不由得交换着目光,原以为蓝权英背着其他人,暗审璎珞和花安然,怎么也不会不知会慕东煌。但却万万没想到,慕东煌却并不在里面。大家神色各异,心中都在揣测着这里面的玄机。而慕东煌显然也是聪明地选择静默,素来以温润如玉著称的他,此刻隐于宽大袍袖下的十指握拳,稍显憔悴的面容上却难掩隐忍的怒意。
“蓝将军到——”又是一声通传,慕北漓刚坐下便又一跃而起。本想着该如何与这趾高气昂的异性家奴较劲,却一眼看到紧跟其后的花安然。
“安……”周冲一激动,话一出口,被左文勋蓦地一扯,制止住后面的话语。周冲也知道此刻哪里有他说话的地方,虽然心中焦急,却也知道隐忍。看向花安然,见其神色憔悴,却也似没有什么大碍,看到素来以行事狠辣著称的蓝权英并未对安然动刑,这才放心下来。
安然抬头正对上慕东煌的目光,温润如玉,便如常态,隐去了所有的情绪,仿佛不过只是一面平静的湖水,安然微微一愣。却见慕东煌恭敬施礼,“舅父。”看似对蓝权英很是尊崇。
“太子殿下——”蓝权英却也知有些礼仪是不可废的,太子的一声舅父是给足了蓝家的面子,但是他却不能不还礼。安然看得别扭,这样表面亲热当真是皇室亲族中的一种怪异现象,与其这样她宁可看慕南羽和慕北漓这两个活宝在哪儿逗趣耍赖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干嘛抓了左一个右一个的!”慕北漓却不管这一套,难怪文宣帝曾打趣他为“拼命四郎”,性子如慕南羽的不羁,行事却又不像慕南羽那般放荡,因此倒是蛮得他这个父皇的眼缘。
蓝权英目光一寒,便连慕西城那样的势力雄厚的大位角逐者都不敢对自己如此无礼,嘴角微微一扬,他幽幽说道,“在下如此处理此案,自会与皇上说明,便是有所差池也会与太子殿下商量,恐怕四皇子多忧了。”换句话说,你四皇子凭什么过问,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这个软钉子吃的慕北漓憋气带窝火,却不能说什么,毕竟现在主事的除了帝后,也是在场的慕东煌。狠狠地瞪了趾高气扬的说自己若想和蓝家斗还嫩着呢,慕北漓示意跟来的左文勋和周冲无事,气哼哼地坐了回去。
这样一来,即便是慕东煌想要过问,却是也只能先选择默默听他讲完,只见蓝权英与慕东煌居中而坐,扫视了在场神色各异的诸位一眼,“本案的犯人已然抓住——”他的这一句却是一时惊起千层浪,众人纷纷把眼光投向安然,安然暗自翻了个白眼,拜托,不要一有事便想到自己好吗?
蓝权英卖了个关子,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现在已然伏法。”而这一句却更加引起惊涛骇浪,便是隐忍着保持气度的慕东煌都差点拍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