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终将慕锦跟慕风的住宿价格提到了一百五十文。月君满意地收下了两个小包子,而容华也是心情愉悦的转身离去了。
当然,他不可能如此放心的把自家弟妹放在这里了,出了元家,他就进了旁边的院子。简陋的大门打开,露出里面曲意流觞的精巧布置,明显与它粗陋的外表不符。那躬身迎接的家仆,更是在向人们昭示着这家主人现在已经易主。
容华略在这里作了停留,便要离去。临走时,他面沉如水,露出一丝担忧之色,对送行的管家模样的一个老嬷嬷深深一揖,“卢姨,锦儿跟风儿就拜托你了!我有空时也会多来看看的。”
“去吧!放心。”
那个姓卢的嬷嬷褶皱丛生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安慰地拍了拍容华的胳膊,她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当年那件事情之后,这个孩子似是一夕之间就长大了,那么小一个孩子,原本正是承欢父母膝下的年纪,却不得不承受了那许多苦痛,肩负起了那样的重担……
“少爷,你的事情也该考虑考虑了,总这样靠你一个人撑着,也不是个办法。”卢嬷嬷叹了口气,颇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家少爷眼角眉梢的那一丝疲惫之色。年底了,家里的生意也越来越紧,偏还要操心锦儿她们。
姑爷也是,明明他才是应该操心的那个,可是自从当年那件事情之后,他似乎是心灰意冷了,整日里总是醉醺醺的,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也从不上心。可偏偏,他家里的那些亲戚,就没一个省心的,若不是少爷一人苦苦支撑着,这容家,哪里还会有今天的风光?
这些年,随着少爷长大,做事越发的老练。那些人才慢慢的消停了下来,但也是小动作不断,虽不会出什么大事,但也搞得少爷不胜其烦。
卢嬷嬷不由叹息,若是少爷屋里能添一个人,或许少爷就不用这么家里家外的操心了,也可以让他歇一歇。
容华默了一下,狭长的眸子微眯,眼底有光华瞬间破碎。他仰了仰脖子,看向斜斜挂在天边的苍白太阳,思绪飘飞……
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带着一种莫名的粗?,那粗砺的触感,似要直直地磨进人的心底,“卢姨,我会考虑的。”
看到他的神色,卢嬷嬷心里一恸,眼里一酸,险些落下泪来。这个苦命的孩子,他还是忘不了么?
这样想着,卢嬷嬷的心里不免就隐隐的后悔了起来,自己真是不该提起这个话题。他已经够心烦的了,偏偏自己还要说这样戳心窝子的话。
她轻轻掴了下自己的嘴巴,脸上挤出一丝笑来,“呵呵,看我!真是老了,这种事情,少爷你自己肯定会有考虑的,偏我还要多嘴!”
容华收回了思绪,轻轻一叹,按住了卢嬷嬷的手,“卢姨,锦儿风儿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不回家了么?”
看自家少爷要走,卢嬷嬷忘了自责,忙拿过一旁早就备好的包袱,“这里面备了些点心,你拿着路上垫垫,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
“不了,时间紧迫,直接上京,估计年关的时候会回来。那时候,想必锦儿也会好一点吧?”
车马辚辚,余音犹在,人却已经走远了。卢嬷嬷依在门上,看着容华端坐在马背上的挺拔的背影,不由又是一叹。
吃罢饭,月君正收拾着灶间,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了说话声。
她有些疑惑的掀帘而出,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身穿暗栗色万字纹夹袄的背影,头发被一丝不苟的盘成一个元宝髻卧在她的脑后,一根汉白玉的簪子稳稳地插在发间,随着主人的走动,偶尔露出一角,闪着莹润的光。
“谁呀?”月君一边擦着手,一边看着正在那里摆弄着一个盖着蓝底白花布篮子的祝芹。
祝芹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篮子,抬头看向一脸好奇的月君,“你还记得早上来的那位容公子么?”
月君点点头,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原来他说让他弟妹住我们家,原不过是玩笑话,他们家在隔壁买了个宅子。这个老妇人,就是他们的家人。”
月君疑惑了,一挑眉,“那他为什么又要说让他弟妹住我们家的话?”
祝芹摇了摇头,一脸的感慨,“这个他倒是没说谎,那个叫锦儿的孩子确实是过来治病的。上回那小姑娘在咱们家开了口,郎中说或许在咱们家呆着会对她好,但是她家人肯定不放心就让孩子自己呆在这里,这不,就派了家人在我们家隔壁住着。”
祝芹将手中的篮子递给月君,“诺,这是她们家人给送过来的点心,你跟溪儿要不要尝尝?”
说到这里,祝芹不由又扫了一眼正在桂树下安静坐着的粉妆玉琢的慕锦,眼里不由闪过一丝心疼,“多好的孩子,怎么偏偏就得了那样难治的病症。”
“我看呀,她就是见的人太少了,所以才内向。那个奴仆什么的,又不尽心。”说着,月君不由想起了慕锦身上或青或紫的痕迹,脸上露出怜爱的神色,叹息,“唉,她娘也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的!”
说话间,院子里突然起风了,月君打了个寒噤,看了看铅灰沉沉的天色。她蹲到慕锦身前,抱起了她。慕锦也不反抗,仍是低着头自顾玩着手绢,任她作为,既显得乖巧又不由让人心疼无比。
自此,那容慕锦跟慕风两兄妹便在元家住下了。慕锦几乎天天都是在元家住着,而那慕风,则是日日不见踪影,只偶尔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