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攸袅袅婷婷地出现在夫人云集的后院花厅时,花厅里有了一段时间短暂的沉默。
简而言之,在场的夫人完全被这个一副妖孽面相,但是努力装作良家妇女的女人镇住了。
其中受到打击最大的,就是楼璞凡的母亲,楼家夫人。
她之前因为种种怪力乱神的原因,没能见到乌攸的尊容,而经历了上次那件儿子被扒了裤子的丢脸事后,她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不愿意提起麦家的存在,更别说来麦家拜访了,可楼璞凡跑得倒怪勤的,近些日子简直是一天一趟,吃着饭眼神都直犯直,话里话外都不离麦大正的乌表妹,昨天更是直接提出来,他要娶那位乌表妹为妻。
本来呢,楼夫人的意见是,自己儿子的气场有可能和麦家犯冲,看看,第一次来就把人丢到了南天门开外,当着一干女眷,又哭又喊地扒自己的裤子,楼夫人光是回想一下那画面都觉得太美不敢看。
至于那位乌姑娘么……不好意思还真没什么印象。
楼夫人一向疼宠儿子,既然儿子喜欢,那又能差到哪里去?
可这乌攸的相貌,是普天下的婆婆都最看不惯的狐媚女子的教科书式长相,着实叫楼夫人担忧。
说句粗俗点儿的话,就瞅着自己儿子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那样,估计将来要是乌攸真进了他们楼家的门,估计让他放屁,楼璞凡都不敢不脱裤子。
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儿子可不得娶了媳妇忘了娘,可不得事事都以一个狐媚子为主?
楼夫人自从乌攸进门,并在下位坐下,被各位缓过神来的夫人们拉住絮絮地问话时,双眼就一直处于放空状态,眼见着,飘飘荡荡的思绪已经朝多年后飞去——
到那时候。这个儿媳妇生了孩子,样貌更见风韵了,自己的儿子还是如珠如宝地捧着她,可自己呢?楼员外现在已经年近六十。不出意外那个时候已经挂掉了,而自己的大儿子,也早就在别处成了家立了业,家里只得楼璞凡这么一个小儿子,可他很有可能已经被这狐狸精摄了魂去,自己没了老伴,没了依仗,独居在一方偏院,儿子半年才来看望自己一次,给的是粗茶淡饭。冷言冷语,而乌攸却还挑拨着他不来看自己……
乌攸可不知道现在楼夫人心里头转着怎样的小剧场,只觉得她的面色隐隐发出绿光,很是神奇。
如果知道她此时所想的话,乌攸也懒得搭理她。只会送给她一句话:
被害妄想是病,得治。
有位和周约关系很好的张夫人,拉着乌攸的手,违心地赞了一通她的美貌,当然,端庄典雅之类的厥词她还是没好意思放出来,后来又问起了她的母家的事情。楼夫人在听到话题转移到这个上面后,勉强打起了精神,竖起耳朵,抱着了解才能沟通的心态,细细地听了起来。
乌攸照实把自己家里的事情说了些,提到自己父母双亡的时候。她落下了泪来,几位感情丰富的夫人也应景地掏出手绢来擦眼角,可楼夫人却看得满身寒气:
瞧瞧,她哭的时候都是那样媚气,一滴泪挂在粉腮上。那叫一个楚楚动人,亏得楼璞凡不在这儿,否则非得情不自禁地冲上去怜花不可!
嗯?不对!在场的都是女眷,她又哭给谁看?难不成是在给自己看?展示她勾人的魅力?她在向我示威?
这么庞杂的脑洞,乌攸从来没有见过,如果将这么一个千沟万壑的脑洞甩到乌攸眼前,她绝对会对楼夫人下跪,表示,我从来没见过这样擅长脑补的人,你赢了,真的赢了。
看到楼夫人的神情,乌攸用脚趾头思考都能猜到她对自己不满意。
废话,上辈子她活着的时候,那叫一个谨小慎微,楼夫人都对她不满意,没道理重活一世,她的人性光芒兼玛丽苏光环就能把楼夫人给晃花了眼,乌攸相信自己还没修炼到可以随手就蛊惑到楼夫人的地步,这点儿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不过,楼夫人也真是多虑了,她就算再怎样嫌弃自己的相貌,关键是楼璞凡看得上,怎么着?气死你啊气死你。
光说流眼泪这事儿,去年一滴相思泪,今天方流到腮边,这样的媳妇你瞧得上,楼璞凡还瞧不上呢。
乌攸无耻地琢磨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还特意去勾搭楼夫人,问她:
“楼夫人,楼表哥来了吗?”
乌攸自知自己不是什么大家小姐,扭扭捏捏的,反倒在这群老公都是商人的夫人群体中讨不到什么好,背地里还会议论自己拿腔拿调,还不如直接把想问的人问出口。
一听乌攸问起楼璞凡,楼夫人的心咔嚓一声就停了一拍,暗骂了一句不知廉耻后,她刚想说点儿什么,就听周约调笑道:
“怎么?乌表妹这是思念表哥了?”
乌攸恰到好处地低下头,却能叫所有的人看到她烧红的脸颊,她拧着衣角,语气带着一点儿娇羞带着一点儿嗔怒,道:
“表嫂讨厌!哪能这样取笑人家!”
乌攸的娇嗔,叫一旁的佐罗听得全身跟过电似的一阵哆嗦,缓过那阵儿惊悚劲儿后,才拍着胸口暗暗地想,老板娘果然不是凡人,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能说出这样二八少女情态的话,真是难得。
在场的夫人都是熟人,哪里不知道楼员外家的楼公子对自己表妹的表妹有那份儿情呢,可瞧着楼夫人由衷发黑的印堂,各位夫人也知道,不好拿这事儿开玩笑。可一向很有分寸的周约却对楼夫人的黑脸无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