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美三人将小桌子搬到门口,悄声俏语的认认真真的照猫画虎做绣活,有了梅画的画样子,他们连商讨的功夫都省了,一个个聚精会神的穿针引线,一刻工夫都不愿耽误,艾美有了一个成品,再加上他本来心思细腻绣工精湛,所以下针落脚非常准,倒是娟娟和常华的速度较慢,先是配线比量了半刻,再者画样子看似简单但是真的上了手才知道须得一丝不苟时时对照,一刻也分心不了,所以别看院子中坐着三个人,这一刻竟一丝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青纱帐中的梅画正悠悠转醒,只迷茫了一下,便醒了神,屋内静逸,院中虫鸣,歪头凝神听了听,好像屋门处有偶尔的细音交谈的动静,他又躺了一下才慵懒的穿衣起身,没穿里衣,只空身穿了一身枚红色的衣服便撩帘子出去了。

常华侧身对着门口,最先发现人出来,促狭道,“您老人家终于睡醒了?”他向来憋不住话,倒也不是有恶意和嫉妒,对于亲近或者熟悉的人就是喜欢呛呛几声。

“是啊,睡的可香呢!”梅画不在意他的调侃,迈出门槛时憋了眼太阳的位置,心下骇然,这得有四点了吧,他睡了三个多小时了???

“画画坐这来。”艾美拍拍身边的小板凳。

娟娟微微脸红的给梅画打声招呼就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还好看着常华挺自然的该干嘛干嘛,这个新夫郞挂着温婉的笑容,他略提着的心也放了下去,肩膀松垂。

“你怎么披头散发的,多不像个样子?”常华发觉自己只要一对上梅画心气就不平静,看见什么都想说一嘴。

梅画端庄的往凳子上一坐,两手一摊,露着八颗小白牙,一脸的无辜,

“我不会啊?”

果然,常华又睁大了眼,语调上扬,“那你不会学啊?”

梅画笑语盈盈的看他,一手搭在腿上,一手杵着下巴,漫不经心的颦眉促额,

“可是我学不会啊。”语气还特别惆怅,似对自己的笨拙无奈失望。

“笨死你算了,真不知道你以后可怎么办。”常华凶巴巴的样子,又说,“你的梳子呢?我给你梳。”

梅画笑意更盛,“你自己去找吧,我也不知道哥放在哪了。”这是真话,这不是他的活,也没那心思关注。

艾美出声阻止两人继续斗嘴,“华子,梳子在梳妆匣子里呢。”心想华子早就被带沟里了,他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常华倒不觉得自己去翻梅画的梳妆匣子有什么不妥,主要他的脑回路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只认为自己跟美子哥是亲兄弟一样的关系,他也把梅画当做自己的弟弟,虽然总是看不顺眼,但这不妨碍他心里已经把梅画当成了自己人。

放下针线活,常华冲梅画弩了驽嘴就进去了。

梅画坐在这,娟娟不太好意思总是看画样子,他一点力也没出,白白受功,心里一直不稳当,方才跟艾美说的想要给这个新夫郞点铜钱被他拒绝了,说等下回再说,娟娟心里感谢他,承他的情,可毕竟自己一点表示还没有,而且画样子的所有人就坐在眼前,自己本身就有点内向腼腆,这时候更不好意思细致观摩了。

觉察出旁边这个软绵绵的人有点怯怯的,梅画正准备说些什么,正巧常华拿着梳子过来,他就顺势搬着凳子往边上挪了挪,给他方便。

艾美觉察出弟夫的心思,会心一笑,什么也没说。

“小画子你想梳个什么样式的?”常华的手按着他的头梳了两下,对这满头乌发羡慕不已。

“嗯?这还有花样啊?”

常华有些飘飘然,得意道,“那当然了,我会梳五种呢,我给你梳个凤蝶鬓吧,包你好看。”

梅画一身得瑟,连忙拒绝,“我又不出门,你给我弄个最简单的就成。”好好说,人家是一番好意。

常华不甘心,继续蛊惑,“这跟你出不出门有啥关系,不出门不也见人么?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给你男人看,保准他看直眼,一门心思在你身上。”自己还是个半斤八两,却自信满满的教导人。

艾美在一旁听着轻笑,估计常华还不知道梅画就是一团糟的站在那自己弟弟都能看直眼吧。

虽然没注意过什么头发花样,但梅画听他的话后心里一阵恶寒,酸倒了牙央求道,

“小哥啊,我求求你,你就给我弄个最简单吧,不然随便绑根带子也成。”那么多讲究,还叫去他勾人,他天生自丽的用的着么?

常华手上不停,嘴里却不依不饶说,“你这人真固执,固执死了。”但还是应梅画的要求给他梳了一个最简单的。

“你就当我冥顽不灵好了,我谢谢你宽宏大量啊。”梅画不在乎自己给自己泼脏水。

“哼,也就我吧,不跟你计较,换个人准保恼了你。”常华自语是个心胸宽阔的人。

梅画:“……”嘿,这家伙顺杆爬的劲儿还上瘾了!

……

梅画没心情不想做别的,溜溜达达的前后院来回转了几圈,碰碰这,通通那,没多长时间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艾美落下最后一针,端看第二幅成品。

常华刚刚才绣完一半,娟娟比他稍微快一些,两人放下手中的东西都过来抢着看,

“美子,要不说咱村里的手工你排上号呢,真真不假。”娟娟满眼的惊喜挡不住,手指轻轻触碰敦实的绣线,工艺精细,绢面平整,一丝一毫错线钩丝都没有,绣作有神,似活物一般,令人惊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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