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静悄悄的,气氛很沉闷。许岩在密封的车厢颠来簸去的,在有节奏的摇晃中,他昏沉欲眠。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突然停下来了,凛冽的风雪和清新的空气从外面陡然冲了进来,许岩霍然惊醒。
“我们到哪里了?”
外面黑乎乎的,影影绰绰站着不少军人。有人拿着手电筒照进来:“许副团长是在里面吗?”
许岩听出了,这是熊侠武的声音:“熊团长吗?我是许岩,我在车里头。”
看到许岩瘫在位上,熊侠武问道:“许副,你受伤了?”
“没受伤,只是脱力了,一时动不了。”
“来,大伙搭把手,把许团长给抱出来——小心点!”
士兵们合力,把许岩从装甲车里抱出来,搬到了外面的担架上。熊侠武趴在担架边上,握住了许岩的手,他匆匆说道:“许副,咱们得暂时告别了。你保重身体,将来,咱们再好好跟魔物较量了!”握手时候,熊侠武很用力,许岩的手都在生疼。
不等许岩说话,他把一件军大衣盖在了许岩的身上:“风雪很大,路上会很冷的。”他站起身,喊道:“快,把许副送过去!快!”
在凛烈的风雪中,许岩躺在担架里,被一群军人簇拥着跑步前进。许岩躺在摇晃的担架里,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能听到匆忙的脚步声和周围士兵急促的喘气声。一名陌生的军官带队,他边跑边催促:“快,快!担架扶好,抓紧了!”
许岩觉得,这帮军官和士兵也好,刚刚分手的熊侠武也好,他们的语气和举动都透着一股迫在眉睫的焦虑。
“许团长!”身后传来了清脆的声音,黄夕追了上来,嚷道:“许团长,我一直在找您,刚刚三号车里不见您,问了人才知道你被接下车了许团长,您要去哪?车队马上就要出发了,再不上车就来不及了!”
看到黄夕,许岩心中感动:这不是平常时候,这是争分夺秒的撤退时候,是最慌乱的时刻。这时候下车离开车队,是有被抛下危险的。
看到黄夕,那陌生军官问道:“你是谁?”
“我是许团长的助理黄夕!”
“是黄助理?那也不是外人!跟我们一起走吧!”
这名军官是命令的语气,黄夕应了一声,跟着前进。但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群军官和士兵,自己竟然一个都没见过!顾问团上上下下,自己就算叫不出名字也有几分面熟的,哪儿突然冒出一群完全陌生的军官和士兵来?
心中警惕,黄夕不动声色地把背上的自动步枪解下握在手上,问道:“哎,对了,你们是顾问团哪个部队的?有点面生啊!”
“我们不是顾问团的,我们是许办的。”
“许办的?怎么没见过你们?”
“我们上周才从国内过来,你们一直在前沿实习锻炼,所以没跟你们见过没时间啰嗦了,赶紧走!”
一行人转过指挥部,来到后面的空地上,一架直升机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时,直升机已经发动了,乘坐舱的侧门已经打开了,众人七手八脚地将许岩的担架抬上了机舱。
那领头军官对黄夕招手:“黄助理,车队都出发了,你不如跟咱们一起走吧!”
黄夕松了口气:“谢谢首长!”
时间赶得很急,机舱门还没关稳呢,直升机就已经起飞了,在起飞的倾侧摇晃中,黄夕跌跌碰碰地找到了座位上,旁边有人帮她绑上了安全带,她绑上了安全带,说了声“谢谢”,才注意到,帮她绑安全带的是坐在旁边的一名年轻的士兵。
听到黄夕说“谢谢”,那名士兵轻轻点头,但他并没有望过来,而是专注地看着舷窗外——不止是他,所有人都在望着舷窗外,目光专注又焦虑,舷窗里的气氛压抑而紧张。
黄夕跟着对方一样,把目光投向舷窗外。
螺旋桨和发动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直升机已经升空。黄夕穿过舷窗往地上望去,在风雪的大地上,撤退的军队正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数目惊人的人群黑压压的,一片又一片地散布在整个平原上,步行的人群和一辆又一辆装甲车、汽车洒满了平原,在白色的大地上碾出了密集的漆黑印迹。人群和车辆又纷纷汇集到公路上,成千上万的车灯亮光刺破了雪幕,化身为一条庞大的巨龙。道路被人群和车辆积得水泄不通,蜿蜒在白雪皑皑的关东平原上,缓慢地前进着。
在高空上看着成千上万的士兵在漫天风雪中艰难地逃生,在场人都是心情复杂。
这时候,机舱壁上的通话器响了起来,那名领头的军人拿起话筒凑到耳边听了一阵,然后答道:“明白了。”
他放下通话器,对机舱里的众人说:“已经报告指挥部了,咱们已经接到了许上校,正在向东南方向移动,时速约为300公里大概需要三十分钟,我们就能脱离战场,抵达安全区域。”
“能给我们多少时间?”
“指挥部催得很急,也只给了我们三十分钟。最后行动之前,他们会给我们一个信号,让我们降落找安全的地方。要回基地,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在半道上找地方降落了。”
军人们脸色严峻,默然无声,唯有黄夕和许岩听得一头雾水,许岩干咳一声,从担架上撑起了身子:“各位,你们是许办的?”
黄夕刚刚问过这问题,但这次问话的人是许岩,对方显得重视了很多,那名带许岩过来的军官靠了过来,和许岩握手:“许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