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失神低喃,长睫下掩着悲伤与烦扰。
赵紫凝可以说是她一手带大的,虽然因为周语凝的关系,她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赵紫凝。可是……天长日久的相处,看着那孩子从当年呀呀学语到后来亭亭玉立,她也是人。是人相处久了都会有感情,何况,赵紫凝之前对她从来没有一分戒备,甚至比赵紫君更亲近她,更喜欢腻着她对她撒娇……。
夫人怔怔僵坐着,也不愿再回床躺着。握着冷掉的水在发呆,睫毛遮盖下隐约有水光闪动。她是为赵紫凝的死伤心没错,可她更担心赵紫凝死后带来的各种问题。
今日赵书仁在南院失利的事,让她明白,赵晓潼对她一早有了防备还暗中部署等她入局。她不会放过赵晓潼,她相信赵晓潼也一样。
而现在,情势显然对她很不利。赵紫凝这个时候还死了,如果让赵晓潼抓到把柄捅到赵书仁面前……。夫人想像着那个薄情的男人可能发怒的样子,她心里就觉得不安。
可是,这个时候,她什么也不能做。万一做点什么露出马脚让赵晓潼捉住,到时情形于她只会更加不利。
夫人的眉头渐渐在思虑中皱成川字,而赵书仁悲伤了半天之后,也强打起精神来处理赵紫凝的后事。
出于各种考量,赵书仁与夫人都十分默契的没有将赵紫凝惨死的事宣扬出去,更没有人特意告诉周老太君
因为赵紫凝未出阁,所以葬礼也不能隆重。不过因为已过了及笄,所以能葬入赵家墓园,原本赵书仁还想让人给赵紫凝扶灵的。但女子不扶灵,比赵紫凝年纪小的,府里小姐倒有几个,但少爷只有一个;不过可惜赵子阳在外地游学,根本不可能等到他回来再葬。
又因要低调不惊动周家老太君,这个生前荣宠无限的大小姐也只能草草入土为安了。
葬了赵紫凝,赵书仁也慢慢收敛了悲痛情绪,而在这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赵紫君的死很蹊跷。
可这会才发觉蹊跷有什么用?当时近身服侍赵紫凝的丫环妈妈全都被他逼去给赵紫凝陪葬了。他就是想找人询问当日出事的情况,也找不到人来问。
不过,赵书仁问不出情况,不表示别人也同样无能。
就在他暗自懊悔的时候,赵晓潼很及时的亲自上门将证据送到他手里。
“老爷,大小姐不是意外惨死,而是被人有预谋的害死。”赵晓潼一进门,直视着主位上颓唐突然显苍老的男人,无遮无掩的切入主题。
“是你?”赵书仁连眼皮也没动一下,凭着声音判断来人,然后冷冷道:“你又来挑拨谁?”
“老爷这是眼睁睁看着大小姐枉死?”赵晓潼直白的毫不客气反唇相讥,横竖她再客气,这个男人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说她挑拔?她以前挑拨过谁了?哪一次她还击不是被他们逼的?
“哼,空口说大话谁不会!”赵书仁略略动了动眉梢,斜眼丢了记讥讽又轻蔑的眼神过去。
小看她?以为他拿不到证据,她也跟他一样无能?
赵晓潼冷冷嗤笑,站在厅中毫不退缩的直视赵书仁,“老爷不是需要看证据说话吗?那我就给你证据。”
若不是要借着这个大好时机整垮夫人,她才不要来这个阴沉沉没有一丝活气的鬼地方。
“老爷想必还没忘大少爷捎回来的南滇特种烟丝,让老太爷误食寒食散的事。”赵晓潼一开口,首先就丢出一个不让赵书仁回避的重型炸弹。
不是要证据吗?她现在就一项项拿出来给他看,看他最后要怎么处置那个狠毒的女人。
阴沉沉没什么表情的赵书仁,一听这话,果然皱起眉头,两眼蓄着寒光扫了过来。
终于有反应了?虽然眼神不善,不过也比跟木头人一样没反应的好。
赵晓潼在心里暗暗冷笑一下,坦坦荡荡的迎着赵书仁骇人的眼神,丝毫不见畏惧,飞快说道:“老爷想必还没忘记大少爷这些年是在夫人膝下长大的,其实这些年大少爷定期捎回来讨好老太爷的南滇特种烟丝,根本不是大少爷亲自准备让人捎回来的。”
“不是他亲自准备?”赵书仁心头一紧,终于开始正视赵晓潼。
很好,被她的话题引起了怀疑,不愁接下来不按她的思路走。
“夫人的娘家有多势大,相信老爷比我这个内宅女子清楚百倍,他们若要弄些南滇特种烟丝,又有何难。”
言下之意,每次为赵子默准备南滇特种烟丝的,是周家的人了!
周家的人,自然是因为夫人授意,才会愿意出钱出力。
“这么说,往烟丝里掺入寒食散这主意——是夫人出的?”一句话,赵书仁分成两截才说完整,可见他心里多么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赵晓潼淡淡瞥他一眼,一副不然你以为老太爷那天为什么骂你不明白呢?
“哈哈,我的夫人竟然想方设法毒害我的父亲……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么!”赵书仁悲哀的大笑,当然,赵晓潼只觉得他的笑声比哭声还难听百倍。
而且,她真的很想点头直接告诉他,确实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
不过,看他连这点小打击都快承受不住的模样,赵晓潼觉得还是暂时忍一忍,先别急着刺激他了。
万一将这个男人打击狠了变疯了,她可得不偿失。她还需要这个男人去打击夫人呢。
刺耳的笑声戛然而止,赵晓潼觉得没有这难听的笑声在耳边回荡,整个世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