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书仁心中不满,一脸寒色瞪着他,沉声道,“什么事大惊小怪?”
赵子默被他瞪得心里发凉,知道赵书仁责怪他在众皇子面前失了礼数。他迟疑一下,指着荒地,声含颤意,“父亲,白鹤……突然死了,很多。”
赵书仁的脸,唰地由黑变白。那速度比撕日历还快,而他的脑袋也猛地以无与伦比的速度,竟在身体未转过去之前率先扭了过去,他这旋风速度差点直接扭断他的脖子。
原本欢快啄食的白鹤群,眨眼间,已倒地大半。
他的心,也在瞬间凉到底。
赵子默跨前一步,稳稳站于他身后半步位置,随时策应着万一赵书仁受不了刺激倒下时,他可第一时间“救起”父亲。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饶是赵书仁为相多年,心思镇定如石,此刻也被惊得手脚发软。
赵晓潼见状,心里疑惑得紧。不就死几只白鹤,赵书仁这只老狐狸至于吓成这样吗?
赵子默似乎能读到她心中所想一般,立时开口解惑,“父亲,白鹤是极具灵性的吉祥物,如今它们一夕暴亡,实乃大凶之兆。”
“据记载,我朝开国年间,大约两百年前,也曾出现过类似的例子。”赵子默眯了眯眼,带一缕阴森冷意扫过赵晓潼,“原本在吴家别院草丛水坑啄食的白鹤群莫名身死,当时吴家家主对这事并不在意;岂料一天后,他家别院周围三十里内的所有人畜皆在一夜间全部暴亡。”
赵晓潼默然听着,心底开始寒气直冒。赵子默接下来该不会说:那些突然暴亡的人畜都查不出死因,而皇帝震怒,这时有个神棍站出来拈指一算,说那些无辜暴死的人畜,是因为有人害死了上天吉祥物的白鹤群而遭天谴吧?
如果真是这样,到最后,倒霉的吴家没被灭族也被满门抄斩了。
她心思转得快,赵子默说话却慢得很。但从赵子默慢腾腾的述说中,事情还真跟她猜的八九不离十。
赵书仁一直沉默着,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神也阴鸷得吓人。
半天,他缓慢点头:“你说这些事,我都知道。”
赵晓潼心头狂跳,听赵书仁这口气,是完全不打算追究谁花钱买蛤蜊引白鹤来此;反而准备将祸害白鹤暴亡的凶嫌交出去,好平息上天震怒,堵悠悠众口,以保赵氏一脉荣华不减!
赵子默如此镇定还说得有板有眼,他是笃定赵书仁最后会拿五姨娘甚至她们母女三人交差?
为什么?
疑问浮起,她无意瞄见赵紫君似乎隐隐对她笑了笑。那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可赵晓潼却陡生毛骨悚然之感。
“老爷,你看。”不能坐以待毙,赵晓潼决定当机立断来个先发制人。在赵书仁开口之前先一步指着荒地,大声道,“这些白鹤不是无故暴亡的,它们是被人毒死的。”
赵书仁满脸阴沉盯她一眼,眼神有如暴风骤雨来临前那样骇人。
少女哪管他暴怒不暴怒,指着其中最近一只白鹤,又道,“你看最前面这只白鹤,它嘴巴隐隐泛黑,显然是中毒的迹象。”
赵子默暗中窃笑一下,赵晓潼此举无异助了他一臂之力。
“父亲,四妹说得对,这些白鹤嘴巴前端确实有中毒的迹象。”
赵书仁按了按额上暴现青筋,怒道,“中毒?微雨阁杂草水坑哪来的毒?”
赵子默意味深长地看了赵晓潼一眼,不慌不忙道,“父亲,我们这么多人自进入微雨阁以后,怕惊扰了白鹤,一直都站在五块石砖远的线上观赏;期间只有四妹一人曾悄悄靠近草丛,伸手摸了颗蛤蜊出来给大家看。”
他的意思很明白,毒就是赵晓潼下的。
赵书仁脸色郁郁,黑得怕人,连脖颈处也青筋毕露。
赵子默别有用心地笑笑,略带担忧又道,“至于四妹的本事,她若不明说,我们还真看不出来。”
他担忧之余又叹息,“不过四妹,你就算再不喜这些白鹤,它们也是无辜的,你怎么能够因为不喜就……”
原本尚算冷静的赵书仁,听完这句之后,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了。他心里十分认同赵子默的话,像梁泽这样心思清高的人居然会卖她的面子而抹他的颜面,这个女儿的本事还真不是普通人用肉眼能看得出来。
其实赵子默这句话等同于默认那些昂贵的蛤蜊不是五姨娘买来的,但此刻赵书仁就算听明白这事,也不会追究。他重点关注的是赵子默后面半句。
赵晓潼紧紧攥着双拳,气得肺都快炸了。却不能不克制不能不冷静。她明赵子默的心思,这会间接承认是他买蛤蜊引白鹤,事后赵书仁回过神也不会从重追究。
但这会,原本无辜的她,却成了不忿被冤枉而暗中下毒毒死白鹤的凶嫌。
赵子默明知她没有下毒毒死白鹤,他却间接言之凿凿,这说明什么?说明她身上已经被人动了手脚。有什么能比直接从她身上搜出毒药更能说明她是凶手?
她可没忘记赵子默身边养了条鼻子跟猎犬一样灵敏的狗,那条狗今天发挥的用处可大了。
想到这,她又疑惑起来。她记得自己一直很小心,不肯轻易让人触碰近身。赵子默的笃定从何而来?对了,赵紫君刚才那古怪笑容……。
千般念头闪电转过,赵晓潼心底发寒,攥紧拳头的掌心也开始冒出冷汗。
不,她不能等赵子默对她发难。
“大少爷,你说这话好没根据。”她努力现出平日温和笑容,